第三回 罢冗官机锋暗藏 贬功臣苦心图存
为闲职,刘幽求万万不能接受。
李隆基此时又想起郭元振的事儿,叹道:“其实功臣得罪,皇帝的心中就好受吗?朕那日贬斥郭元振,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当时之势若非将他拿下,天下人定会耻笑朕,又如何依贞观故事治国呢?大事面前,个人受一点委屈不算什么,今后朕若有得罪诸位的地方,若为国家之体而行事,望诸位能够理解。朕那日晚间因贬斥郭元振,竟然连觉都没有睡好,其实唐绍也不致身死。王毛仲,你那日的手也太快了一些,若当时不杀,事后从轻处置也是可以的。”
众人闻听李隆基吐露心声,暗思这个皇帝内心不乏柔情,心中就大为妥帖。
此后众人逐个向李隆基敬酒,李隆基不胜酒力,待诸人敬酒时仅浅抿一口。此时夜已阑珊,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殿内,让人想起此时已为初冬的时节。李隆基此后不再多说话,众人也不敢轻启话题,场面不免有些压抑。好在李隆基脸色始终和缓,宴席终究尽欢而散。
张说平时眼界甚高,能瞧上眼的功臣唯崔日用一人。他退出殿后有意和崔日用行在一起,轻声问道:“崔尚书,圣上今日赐宴,到底意欲何为呢?”
崔日用心思深沉,又知张说心思活泛,遂含混说道:“圣上想念功臣,因有此聚会,似无特殊之处。”
“圣上让你说汉朝功臣故事,莫非没有深意吗?”
“是啊,我起初会错了圣上的心意,原来圣上想用东汉的故事劝我们功臣以优闲自保,这亦非坏事。”
张说见崔日用故意装糊涂,知道此话题难以深入下去,遂转换心意,呵呵笑道:“优闲自保?我们皆在重位,如何优闲?像崔尚书主持吏部,因‘斜封官’的事儿稍为缓了一些,惹得圣上大为不满,这悠闲一节确实颇费思量呢。”
崔日用琢磨张说的话中有刺儿,有心想再对上一句,张张嘴又将话儿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声干笑回答张说。
张说在第二日的朝会上,非常深刻地领会了李隆基“优闲自保”的含义。
李隆基这日神色如常,一一处置了群臣所奏事体,其不拖泥带水,没费多少时辰便将诸事办妥。眼见群臣奏事完毕,李隆基却未有散朝的意思,他将张说唤出朝班,问道:“张说,你知罪吗?”
张说闻听此言,顿时如雷轰顶,惊愕中惶然答道:“陛下,臣不知有何罪?”
“朕问你,你平日里按君子的言行规范自己了吗?”
“陛下,臣按圣贤所教规范自己。”
“嗯,孔夫子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明白此话的含义吗?”
“臣明白。”张说见皇帝引经据典,知道他肯定恼怒自己,那么自己最好少说话,以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国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你身为中书令,位居中枢,本该宵衣旰食,多为国家尽心尽力。然你不务正业,白日黑夜里忙于串门子,说闲话,此为君子之行吗?”
张说到了此时,明白皇帝今日想来找茬,不敢抗争,答道:“微臣无能,未将事儿做好,请陛下多加训诫,臣定接受教训加倍努力。”张说说到这里,心中忽然晃出一种想法:我昔为帝师,若非君子之行,难道教皇帝小人之道吗?
李隆基也不想当众指责张说到王琚府鼓吹和到“五王宅”走动的事儿,厉声说道:“你为中书令,至今殊无建树,朕看就不用做了。相州刺史一职正好空缺,你这就退下去,今日就去赴任吧。”
张说见皇帝罢了自己中书令之职,顿时有了万念俱空的感觉,不过此人心思机敏,知道在此当儿言行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结果更坏,遂当即跪倒叩伏,口称:“臣谢陛下隆恩。”
群臣鸦雀无声,目视张说退出殿外。张说此时目光一片茫然,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