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逐功臣再放藩王 涌暗流数探河南
往遇到这种事儿,例由一名重臣召集刑部、大理寺会审,以定其罪,然此次皇帝随口让三人圈入中书省内,如此就很蹊跷。姚崇知道,若按大唐律令,他们背后怨谤皇帝,就是心怀不满,可以无限上纲斥其有不臣之心,杀头或流放都是可以的。姚崇很快明白,李隆基这样做,缘于这三人为功臣,这个举动的本身已彰显皇帝有宽恕之心。姚崇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若按律令处置,他们口出怨言实为大罪。然他们皆为功臣,其乍离要位,由此说一些幽愤之言,实属正常。”
“哼,姚卿莫非想轻轻放下吗?朕早就说过这些功臣要致力优闲自保,他们为何不明白朕的心意呢?他们确实有功劳,朕对他们封赏不少了,像刘幽求昔为一离职县尉,如今官至高位,且有国公的爵位,为何还不满足?”
“是呀,臣刚才也说他们。如此高官俸禄,为何还不知足?却偏爱聚会饮酒烂醉,进而说出一些不臣之言。这三人还算明白,当场痛哭流涕请臣代向陛下谢罪。陛下,此为三人悔过所具之结,请陛下御览。”
李隆基挥挥手,说道:“他们能有此心就够了。唉,昔日功臣,一旦被囚,朕的心里也不是味道。当初流放郭元振,事后想想不免过于严厉。”
“为除乱象,陛下施行一些非常之举,是为必须。至于其中有人受挫乃至受一些委屈,其与国事相比,实属小节。陛下此后又起复郭元振,天下人皆称其善。”姚崇知道,李隆基之所以如此慎重处置功臣,其中最大的顾虑还是碍于天下人会如何说,皇帝不愿意背上鸟尽弓藏的名声。
李隆基忽然笑道:“若按他们所言,你行事严厉,朕处事血腥,我们君臣二人岂不是成为暴君酷吏?朕事后想来,他们如此说也有些道理。朕欲效贞观故事,则贞观之清静抚民与宽法慎刑实为主旨,你在骊山也曾劝朕行仁政,我们这一段是否有些矫枉过正?”
姚崇摇头道:“欲治乱世,须用重典,待秩序恢复,再循序渐进。陛下,欲行大事,不须顾忌他言,否则会扰乱心智。至于酷吏一节,陛下已焚《罗织经》向天下昭示,臣此次考课诸官时,又将那些有酷吏行为之人剔除班序,天下人应该知道朝廷正向仁政回归。”
“嗯,可下诏明示天下,这些有过酷吏行为之人永不叙用。姚卿,我们回归正题,你以为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姚崇此前心中已有定论,他揣摩李隆基如今正在恢复国运,不愿意看到这帮人待在京城评头论足,只要把他们散出京城即可,遂禀道:“臣以为他们妄发怨言应予惩戒,他们可以保留爵位,每人须削实封三百户;另他们待在京城容易聚众惹是生非,须将他们散出京城,这帮人皆有才具,可任为刺史,以使他们做出一些有益之事。”
李隆基果然满意,颔首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如此一来,也顾全了我们君臣之义,很好。对了,王琚如今出外巡边,魏知古闲在京城,可参照此法令他们外任刺史,这二人的实封就不用削了。”
李隆基又道:“张暐近来有要事在身,还让他任大理卿吧。”
姚崇见自己猜对了皇帝的心思,心里大为受用,然不敢溢于言表,其口称“遵旨”后,又说道:“陛下,忆昔诸王在京易生乱。臣大胆以为,宁王等人虽谦逊有度,亦须防范为先。”
姚崇此话顿时牵动了李隆基的心事。如今京城里有亲兄弟四王,另有宗室诸藩王,他们作为皇室贵胄,若恃此号召力再辅以异样心肠,实为祸乱的渊薮。自己当初不过为郡王之身,且是京城中闻名的风流少年,今日不是也当了皇帝吗?他想到这里当即问道:“嗯,姚卿有何想法?”
姚崇知道李隆基碍于亲情,说话不免拘束,这些话还是自己直接说出来为好,遂直言道:“臣以为可使诸王散归各处,兼任诸州刺史。这个刺史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