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姚崇真诚荐宋璟 皇帝花间遇倩女
得知后竟然默认,遂为成例。
姚崇之所以为难,缘于他为太子之师。姚崇与宋璟行事手法不同,然在此事上绝对观点一致,即不允许诸事逾制而为。王守一上书请求高五丈一尺造坟,即为逾制。姚崇知道当初立李瑛为太子,王皇后心里已非常不舒服,自己为太子之师若出面驳回,极易引起王皇后与赵丽妃的龃龉,于是小心谨慎,不敢轻易作答,正好自己即将卸任,就将此件押下归宋璟处置。
宋璟阅罢觉得实为小事,自己面见皇帝之时让其按常例修坟即可。
是日午后,宋璟入宫求见李隆基,向其禀报了不少事情,其中也包括王家逾制修坟的事儿,李隆基从宋璟之请,答应按常制修坟。
是日晚间,当姚崇与宋璟对饮的时候,王皇后梨花带雨地来见李隆基,当然是继续说修坟的事儿。
宋璟回衙后驳回了王守一的修坟之请,王守一闻讯后并不找宋璟纠缠,而是直接入宫见了妹妹。
李隆基耐心地听了王皇后一番泣不成声的哭诉,叹道:“坟高坟低皆为外人所观,对死者而言有何干系?昭成皇后之父坟之所以修成五丈一尺,那是父皇鉴于母后离奇失踪,为慰母后家族,遂默认其逾制。朕顷年以来依贞观故事行事,则诸事皆须依朝廷规制而为,你为皇后,难道不识朕心吗?”
王皇后抽泣道:“家兄午后入宫向妾说道,既有成例在前,奈何到了家父面前而一朝毁之?家父之坟若按常制修造,外面定会群言汹汹,妄议妾位将不保。”
“糊涂。你的皇后之位岂能与此坟连在一起?唉,这个王守一呀,如何与怨妇一般?”
“陛下,此事的确关乎妾家颜面。望陛下看在家父兄昔日立有大功的面上,就从了此请吧。”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你又非不知,是宋璟等人坚执按常制修坟,朕要虚心接受臣下诤谏之言,如何能驳之呢?对了,你此前带领后宫之人修习文德皇后之《女则》,当知文德皇后遇到此等事儿,她会如何处置。”
王皇后一时语塞,她知道文德皇后对族家要求甚严,竟然不允许太宗皇帝授其功臣哥哥长孙无忌为重臣,则如此逾制之为,她断不会做。
李隆基看到王皇后那楚楚可怜的容色,想起夫妻二人的患难与共时光,又念起王仁皎与王守一坚定跟随自己争夺皇位的情景,心里软了下来,长叹道:“也罢,此次就从了你吧。你告诉王守一,自此以后,不得再有非分之想。”
王皇后闻言后笑容上脸,当即躬身谢恩。
李隆基没有向宋璟言说自己又改了主意,待宋璟辗转得知王家开始逾制修坟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宋璟又多方确认此讯息,当即入宫求见李隆基。
宋璟拜毕即问道:“臣听说皇后家已开始逾制修坟,陛下是否得知此事?”
李隆基坦然答道:“朕知道。朕事后觉得皇后父兄皆有大功,如此小事何必闹得其家不愉快?坟高坟低,无非土多少而已,若太较真就是因小失大,就允了他们。”
“陛下怎可如此呢?”宋璟的声调不由得高亢起来,“陛下金口,已答应臣之请,如今又反复,如此实在不堪。”
宋璟的这句话说得过于难听,李隆基素常的隐忍功夫不差,闻言不禁拉下脸来。李隆基此时心想,宋璟此前虽以正直闻名,然见了自己犹慢声细语,未有如此激烈顶撞的时候。难道他现在当了宰相,脾气也跟着见长了吗?
宋璟却不理会皇帝现在的心情如何,自顾自继续说道:“陛下于开元之初焚珠玉、禁雕缕,其意在于戒除奢侈。俭,德之恭;侈,恶之大也。陛下若允皇后之父逾越礼制厚葬,即是鼓励天下再归奢侈之途。”
李隆基叹道:“宋卿,朕明白这个道理。然有成例在前,朕难道能一时废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