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武惠儿承恩侍君 宋丞相守正谏帝
“禀陛下,此二人这些年还算乖觉本分,他们日日待在宅中如寓公一般,倒是没有惹出是非。”
“嗯,朕有些念起他们了。你去将他们召入宫来,与朕一同进晚膳。”
王毛仲躬身答应,心里其实有些忐忑:这二人到底是死是活呀?万一少了一个,如何向圣上交待呢?
王毛仲这些年官运亨通,职掌禁军大权,实为李隆基宠信之人。他这些年威权日盛,对其他人视若无物,然见了李隆基,还是潞州时初为护卫时的恭顺模样。
王毛仲在河南府尹的带领下寻到薛崇简宅第,薛崇简与王师虔当然小心迎接。王毛仲见到此二人的模样和神情,心中不禁唏嘘万端:这二人怎么如此谦卑万分?还是他们本人吗?
短短数年之间,二人似乎老了许多,他们见了官方之人,皆佝偻着腰,模样恭顺之极。王毛仲不禁想到,薛崇简性子一直平和也就罢了,那王师虔昔日的精神劲儿为何就无影无踪了呢?
二人随同王毛仲入宫,见了李隆基也是三跪九叩,口呼万岁。待他们与皇帝同席进膳时,依旧小心翼翼低眉顺眼。
李隆基脸色平和,进膳时言笑晏晏:“朕这些年忙于国事,无暇召见你们。唉,人年龄愈大,这念旧的心思愈长,此次来东都就念起你们了。王先生,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王师虔小心答道:“草民蒙陛下不杀,这些年在东都活得也相当优裕,草民日日感激陛下的圣恩。”
薛崇简说道:“陛下,王先生入敝府之后,臣从府中选一有颜色之婢女相配,如今已生有一子一女。”
“哦?王先生有家室了,此为好事呀。王先生添丁加口,日常用度足用吗?”
“草民得立节王好生看顾,日常用度倒是不缺。草民有时环视妻子,甚感如此好日子终归由陛下所赐,不由得感激涕零。”
“好呀,王先生如今有家有口,如此就体会了好生生活的滋味。嗯,你的日子也不能过得太紧巴,这样吧,朕再加立节王二百户实封,此专为王先生生活之用。”
王师虔闻言,当即离席下拜:“草民叩谢陛下圣恩。”
顷刻席散,王毛仲派人将二人送回宅中。王毛仲感到今日实在有趣,说道:“陛下,这王师虔怎么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儿一样,他当时谋刺陛下,被执后见了陛下也是一副不屑神情。臣今日观此景,心甚诧异,王师虔似未作伪啊。”
李隆基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蝼蚁尚且惜命,王师虔能够存留于世,他能不感恩吗?再说了,他娶妻生子,由此在世上就多了许多牵挂。唉,他怎能作伪呢?”
“哼,王师虔所犯之罪,杀他十回头也够了。陛下心胸如海,饶其性命,若换作是臣,说什么也不会如此好心。”
高力士是时也在一侧,闻言悄声向王毛仲提醒道:“王将军怎能如此说话?还不向陛下谢罪!”
王毛仲方悟自己说错了话,自己本为奴才之身,怎敢和皇帝相提并论呢?他急忙跪倒,叩首道:“奴才不会说话,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倒是不以为然,叹道:“罢了,你起来吧。唉,王师虔死与不死,对朕有何干系呢?他留在世上,让朕还能念起故人之情,倒是还有一点用处。”
王毛仲退出后,心中对高力士有些恼火:皇帝对自己的越位之言根本未放在心上,你这个老阉奴为何如此多嘴?
薛崇简与王师虔回府后,也在那里大发感叹。薛崇简道:“王先生多次说过,圣上留你性命,实让你双眼观看他施政的效果。如今天下安澜,庶民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人口也增加不少,国势确实大有起色。他今日见了先生,仅问起居生活,为何不言及此事呢?”
王师虔道:“他若果然来问,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