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冷御史宫石殒命 庸皇帝寝殿暴崩
”
太平公主叹道:“此为其年幼之时打下的底子啊。他们未出阁之时,随着四哥一起幽闭深宫,日常只有两件事情可做。一个就是读书属文,再一个就是与乐工一起弄乐谙律。三郎今日既谙音律,诗文又好,皆拜当时之赐。不过个人灵性最为重要,三郎与他的兄弟日夕在一起,缘何三郎超卓,其他兄弟才具一般呢?还是灵性使然啊!”
薛崇简与王师虔点头称是。
太平公主又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三郎现在如此内敛,将多情好色的性子掩藏得无色无痕,说什么我也不相信。我自小观其长大,此子天生聪慧,内心细腻,如其所谱之曲情欲跌宕迂回,可见其内里渴求浪漫、希冀艳遇,他又生得帅气俊朗,眼神顾盼之间可现风流自赏,他若就此改了性子,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哈哈。”太平公主说到这里,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师虔深服太平公主知人,赞道:“公主所言甚是。临淄王如今尽敛性子,将女人视若无物,其定有别种心思。”
一个适龄男子,若将男女之事放在旁边,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牵挂,以致心无旁骛。李隆基如此不思女色,实与其往日做派大不相同,太平公主将刚才的所思与之印证,心里顿时了然。
唐人心中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看重,大约李氏先祖出身关陇,其风气中混入了胡人相对散漫的因子,所以,对男女之事比较宽容。像崔琬向李显状告韦皇后淫乱后宫,李显不觉得奇怪,因而释然应之,由此可见一斑。
王师虔忽然想起一事,说道:“自从公主令大郎我们追随三郎,其聚会之期与方式有了不少改变。”
太平公主警觉问道:“有何改变?莫非三郎他们对你们二人有所忌惮不成?”
王师虔摇摇头,答道:“麻嗣宗为一名直性之人,那一日忽然向三郎发问,说此前率性玩乐,何等畅快,现在忽然偷偷摸摸,着实恼人,三郎一笑而过。下官事后私下询问麻嗣宗到底有何区别,麻嗣宗答道:‘现在毬玩得少了,寻常聚饮此前多在临淄王府或王崇晔宅中举行,现在却经常寻一个隐秘的所在,实在气闷。’下官事后心想,临淄王此举动实在透出蹊跷。”
太平公主点点头,说道:“这样甚好。”她心里明白,自己当初瞧中了李隆基的朋友资源,保不准别人也有此等认识。李隆基现在改变方式,实为内张外弛之举,此招委实高明。太平公主想到这里,心头忽然晃出刘幽求的名字,其心中认定,假若李隆基与刘幽求较之别人更加默契,定是在这等事情上商量颇多。
王师虔毕竟比薛崇简年长许多,太平公主派他加入李隆基朋友圈内,王师虔一开始并不明白其意图。典签亦属朝廷命官,理应负责公主府内的事务,如今忽然被命出外,且多为游赏之事,这一招实在匪夷所思。不过王师虔心中虽有疑惑,毕竟跟随太平公主日久,知道这位公主的一招一式皆有讲究,她现在虽未明言,绝对不会仅让自己来简单玩玩而已,其中定有深意。所以日常之时,他较之薛崇简观察更细,今日太平公主专门垂询,他心中就隐约觉得此事必定大有奥妙。
太平公主说话至此,已对李隆基近一段的举动了解甚详。她闭目想了一下,说道:“你们这样很好。这一段府中无事,你们就继续与三郎一块玩吧。玩乐游赏之事看似轻松,其实为一个花钱的勾当。三郎他们官俸不高,你们不可长此以往白吃白玩。这样吧,你们到府中支出一些钱来,今后再有宴游花钱时候,不许再让三郎花钱了。”
王师虔知道,太平公主的财货富可敌国,李隆基没有与之相比的资格。太平公主既出此言,那么今后的花费可以从容从府中列支,在李隆基一帮朋友面前,也会觉得腰板硬了起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公主,我们的花费都从府中列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