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琐小人奔走卖朋友 寂寞后病狂剪苍发
折子也要紧,就说雪大……北京递来的折子一律先不拆看,等我看过再送呈十五爷!”又反复叮咛嘱咐了许多,这才放心去了。
在烟波致爽楼外仪门递了牌子,却一直不见人出来回话。和珅心里一边还惦记着襄樊钱沣的事,总归没有见到太监回话,也没有听到别的消息;又想到曹锡宝这群人,不知奉谁的指示,要从刘全身上开刀整自己,回去如何和吴省钦谈话,又怎样发落这件事。说福康安整治自己,福康安在外,有的事未必能插上手;疑是刘墉,吴省钦又语焉含糊……是十五阿哥做的手脚,十五阿哥心里想的是承继大位,这时候干嘛要轻举妄动?晃着身子心里想得七上八落,忽然见阿桂冒雪独自出来,忙收摄心神迎了上去,说道:“桂公,从戒得居那边过来么?我递了牌子,皇上原说要赏雪的——怎么不见个动静?”又道,“你脸上气色不对,出了什么大事?”
“皇上在栖凤阁。”阿桂果真是气色不好,脸色有些苍白,见善扑营的兵士站得近,神秘兮兮拉着和珅到旁边,小声说道,“方才随十五爷去见皇上,说了几件折子上的事,又说起劳军的事。皇上说,要他们奏一篇好文章,给太后上寿。纪晓岚就在军前效力,可以由他执笔,显得雍容华贵些才好。正说着,那拉娘娘就到了。气色也是不好,说和皇上有要紧事商量。我们就退出来。不但你,福康安在西仪门那边也没有叫进呢!”
和珅不安地颤了一下:他没有在宫里,但这件事的苗头他比阿桂还要“有底”。圆明园“四春”姑娘秘密带来热河,当时只有和珅知道,皇后突然闯进接见外臣殿宇,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秘密泄露了去!和珅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心又是“轰”地一响。大冷天儿又在雪地里,脑门子上竟沁出一层细汗!心中慌乱着,和珅竟脱口而出:“准是哪个太监嘴贱,捅出去了!”阿桂问道:“捅出了什么?”和珅才发觉自己失态,忙笑着掩饰,说道:“还不是宫里那些龌龊事,乱七八糟的,咱们外臣永远也不得明白!”
……
那拉氏果真是为四春的事到烟波致爽楼兴师问罪来的。此刻,一切外臣内侍,并所有宫监宫女都被乾隆撵得一干二净。空落落的楼下殿宇中,只有他老夫妻二人盛气对坐;
“你说我不能收留怀春她们四个,是哪一朝的祖宗定的家法?”乾隆双手紧握着椅子把手,脸色铁青,拉得老长看着皇后:“我倒事事尽让着,你这样的位份,当着大臣的面上头上脸的,岂不是自轻自贱?”
这是很重的话了,皇后初进来时还面上带着怯色,此刻只有乾隆在对面,原来别着的脸转过头来,说道:“你说我自轻自贱?皇上,对镜子瞧瞧,这几个狐媚子把你弄成什么样儿了?骷髅似的,很好看么?我是皇后,发懿旨撵了她们,是太祖爷手里传下来的规矩,我怎么自轻自贱了?”
“你就是自轻自贱!”乾隆道,“趁着我还不想发火,你赶紧离了这里,是正经!”
皇后“霍”地站起身来,原本涨得通红的脸突然变得一块青一块白,十分难看,眼中噙着泪水,却不肯让它们淌出来,噎着气说道:“是,是啊——你是皇上,没人驳你的回——挡的住别人的口,挡得住别人的心吗?我倒想安富尊荣,体体面面的,可我做得到么?我连——一根草也不如!”她不知被自己哪句话刺伤了自己,嗓门变得又高又尖,连珠炮似的口不停说,眼中放着又白又亮刺眼的光,“我身边的人,不论太监奶妈子,不论是你还是外头臣子,说黜就黜说拿就拿!是别人轻贱我还是我自轻自贱?你一年半载不到我宫里去,除了那个西域蛮子女人,你翻过谁的牌子?不知和珅从哪里弄来几个狐狸精,迷了你的眼,也迷了你的心!我自轻自贱?我和哪个人偷鸡摸狗,生出私生子儿。连公主也不敢配?”
这句话几乎明指了是乾隆和棠儿的私情,生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