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隆科多贬官忧罪谴 廉亲王晤对侃治术
零阿拉布坦带了三千蒙古骑兵偷袭阿尔泰大营,已经被打退。这是大事,所以奴才赶着过来奏主子知道。”雍正眉头一拧,立刻变得神采奕奕,问道:“他的折子呢?双方死伤情形如何?”“折子我叫他们正誊节略,这里先回一下主子,节略誊好也送怡亲王一份。我军死伤很少,只有七十三个死的,策零丢下二百多具尸体逃了。因是夜战,伤敌的情形不明,不过,敌军劫了我军一座粮库,运走粮食三千石,烧了大约七千石。阿尔泰大营冬粮不足,来春雪化泥泞,怕不好运输,请旨户部从速调拨一万石粮运去以资军需。”他顿了一下,略带迟疑地又道:“随折还有一份有功弁将名单,请朝廷议叙。”
“这是什么‘胜仗’?”雍正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冷笑一声说道,“布善是身统三万人马的建牙上将,被人家端了营,烧了仓库还带走了粮食,还外带死了七十多个人!他居然有脸向朝廷要粮请功?”他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按着胸口揉搓了一阵才平静下来,“你拟旨告诉布善,朕没有那多的恩典施给他!叫他革职留任戴罪立功,限他半个月也端敌军一个粮库,也允他战死二百人!不然,朕要锁拿他进京交部议处,想望首领可保也在可与未可之间。还生出这样的妄想,要朕给他‘叙功’!”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站在玻璃窗前望一眼外边白雪皑皑的房顶树冠和化得满院都是的雪水,又心无所主似的转过脸来,茫然盯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张廷玉思索良久,说道:“打了败仗是明摆的事,但奴才以为这只是小挫。如今下旨撤掉布善,或者他半月之内不能如命立功,朝廷选哪员将去阿尔泰代替呢?请主子睿鉴圣裁!”雍正不胜忿然地啐了一口,说道:“朕并不为他‘小挫’生气,败了就是败了,明明白白回奏,为甚么要欺君?你说没人代替,朕不信!死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
“皇上,”坐在旁边一直没言声的允禩忽然徐徐说道,“讳败冒功,边将积习历来都是如此,您大可不必为这事动肝火。”
“唔。”
“布善是从圣祖西征的老军务,并非无能之辈。”允禩微笑着侃侃而言,“青藏西北阿尔奉这些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瀚海苦寒之地,能在那里长期留守,布善也就算忠忱之士,不应以小过重罚,寒了守塞将士的心。换一个生手,威不足服众,指挥不能如意,反而要出大乱子。朝廷远在万里之外,臣弟以为更不宜作琐碎军务布置,策零阿拉布坦蒙古骑兵本来就飘移不定剽悍难制,他也未必有什么粮库。布善求功补过贸然出兵,又正值严冬之季,胜负之数更难预料,若再有败绩,隆科多来春和罗刹国的边界会议也不定因此吃更大的亏。这事本不是臣弟的份内差事,我坐在一旁细想,只能糊涂了。承认布善的小‘胜’,命他乘‘胜’相机进剿。皇上在密折朱批里倒可以明白直告他这样作的原由,布善自然知恩感戴的。兵凶战危,这和政事不同,错了可以更正。臣弟刍荛之见,请皇上三思。”
雍正听不到一半就已明白允禩的主见是对的。他瞟一眼满脸温良恭谦的允禩,打心底里叹息,老八要能实心臣服,办事能耐比允祥也不逊色……脸上却不肯带出来,对张廷玉道:“老八的主张看来有些道理,暂时不要申饬布善了。粮食怎么办!这一万石粮从哪里调拨?”“粮食有的是。”张廷玉道,“河南陕西四川都有存粮,只是运起来不容易,骆驼、马匹、驴嚼,还有人夫吃,加上工钱,百里百斤一吊一(运费计算办法,一百里路程运一百斤东西,支付一吊一钱),像这样的天儿恐怕还征不上来人,总算下来路上花销也要一万石粮才够呢!”允禩见雍正目视自己,知道他心疼这笔脚资,遂一笑道:“只怕百里百斤一吊三也未必征得足民夫数。岳钟麒的兵就驻在川北,发旨叫岳钟麒就营中军粮用军马运,脚银也就省去不少。”
“青海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