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悌党争枢臣谋善策 怀私意诸王议整顿
各按防区关防,你是直隶总督,本省军务也是你职分,要留心直隶几个旗营动静。有串连的,行动诡密的要随时查拿随时举报。你每隔一天到清梵寺见见十三爷,十七爷也在那里,汇报各旗营整顿情形。有喜报喜有忧报忧,这就是你第二个差使。”允祉笑道:“衡臣相公这一曲划就明白了,我和十六弟主持内廷礼仪。上次八弟和我说,按先朝制度,皇帝和旗主王爷只有上下座之分,不行君臣大礼。我说恐怕不行,如今允祥也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平素相见是一回事,略庄重点的场合还是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后来我没问允禄,不知老八你们是怎么说的。”
允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记不得了。记不得议这件事。八哥说要整出个条陈,几个王爷一道儿见皇帝,把条陈变成谕旨明发天下。我倒是请示过万岁,万岁一听就笑了,说‘什么三跪九叩,二跪六叩的,这不是件了不起的事。要紧的是把旗务办好,旗营要能打仗,朝廷要用得灵,旗人要能生业,户部能免些开支,又免了他们无事生非荒唐嬉戏,就是行鞠躬礼朕也是无所谓的’。”张廷玉道:“我随圣祖爷几次东巡奉天,王爷们见驾有行三跪九叩大礼的,也有圣命免礼的。在承德,王爷们见皇上也都随班免礼的。这次是在北京,君臣分际久别朝觐我看必须行三跪九叩大礼。礼,可不是小事。那是区划、分别;那是道理。”允禄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那,那就照张相的章程办。”
“这事等皇上召见时现定不迟。”允祉一笑,站起身子说道,“我还要到清梵寺,老十三的症候不好呢!你们接着议。也不要一味怕乱子,别在小事上打转转。议大政,照皇上的旨意把旗务弄好是正经。”他不疼不痒又说了几句便含笑离去。众人起立等他出去才又坐了。图里琛见张廷玉面带忧郁只是沉吟不语,笑道:“张相,您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的。铁帽子王帽子是拿的,头不是铁的。如今旗营和汉军旗都用朝廷钱粮,又不是吃的旗主的俸禄!他们乖乖照朝廷主意整顿旗务万事俱休;要生别的妄想,只要主子一道旨意,两个时辰我就能把他们逐出京师,要他们的头更省事!”
张廷玉摆摆手道:“这话还用你说?我最怕你这样想!我要的是顺利整顿。几个王爷安富尊荣,其实就坐镇在北京压着各旗牛录把钱粮减下来,把田土分下去租赋定住了,这个差使就算圆满。怕就怕有人挑唆着生出别的事,本来清理吏治田赋制度已经弄得我们四脚朝天了。朝局要越稳越好。”李绂一听便知,自己这位老成持重的师相一片佛心,想保全允禩一干王爷平安;因笑道:“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图大人这里磨刀霍霍,也是为有备无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就说不得了。”图里琛向李绂投过一丝温存的目光,抚着左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微笑道:“巨来大人这是知心之言。不过我毕竟是厮杀汉出身,喜欢痛快处置。”
“最好不要翻脸。”允禄不安地看了张廷玉一眼,“翻了脸就要出几百年没有出的大案子,不翻脸,也许有些人野心压下去,也就老实办差了。”张廷玉不禁连连点头,雍正说允禄口齿艰难心里清明,果真一点不假。思量着说道:“十六爷说的极是。”允禄站起身来,说道:“现在天还早,衡臣相公和李绂图里琛,你们几个接着议,皇上还有旨叫我去理藩院,看看他们的礼仪有什么章程。还要去看看八哥,然后会同弘时、三哥去见皇上。我呢,今晚就不回王府了,住在理藩院签押房,你们要有什么不明白的事,见我也方便。”
“恭送王爷!”张廷玉忙也起身道。
“免了吧。”庄亲王允禄随随便便摆摆手,带着俞鸿图和一群笔帖式出去。一阵寒风透帘而入,空荡荡的书房书画文卷簌簌,烛影忽明忽暗,立时,一种不安的念头袭得李绂一个寒颤,朝里紧锣密鼓,要出大事了!
允禄匆匆赶到朝阳门外廉亲王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