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活出丧贝勒逃命劫 承严旨廉王遭抄检
“止乐!”三贝勒弘时突然大喊一声,上前一把扯住弘昼拉下座儿来,“老五,你是越来越荒唐了。上回这么闹,圣祖爷当了笑话没追究,你还要胡来!叫皇阿玛知道,你还活不活了?”此时里里外外连家人在内是有七八百人,早已舞歇乐止,一个个痴痴茫茫望着上房檐下几个人,不知出了什么事。这种场合允祉允禄都不便出面,正是显摆哥子身份的时候,满院只听弘时一人大声喝斥:“这是堂堂大清的贝勒府?这是庙会——牛鬼蛇神的弄来这么大一堆!老五,统统给我打出去!”
弘昼此时才从刚才祭奠礼乐中回到现实中,见哥哥发脾气,两个叔王也呆着脸,因换了笑脸,说道:“三哥,气大伤身,别那么大火嘛!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呢?来,来,坐,坐!三伯伯,十六叔,侄儿给你二老请安了!”几个家人见状,早飞奔去搬了椅子来。允禄说道:“别怨你三哥生气,你到胡同口瞧瞧,恐怕看你这活出丧的人有上万!什么名声呢?”弘昼是个单眼皮,满脸的迷糊相,似笑不笑一咧嘴说道:“十六叔,您老人家怎么忘了?七年前——也是这个月令吧——您带着我去安亲王府,小安郡王也做生祭。侄儿还陪着您一块儿上筵呢!今儿你们既来了,也是赏我的面子,都不要走。这几卷经唱完,我请你们一醉儿!”
“恐怕不行。”允祉在旁说道,“我们都奉有旨意,是到你这传旨来的。”弘昼笑着看了看满院的人,说道:“没法叫他们回避。这里现成的香案,请三伯伯把诏书赐给侄儿跪读,成么?”允祉无可奈何地看看这个活宝,说道:“好吧。”便将诏书捧给弘昼。
弘昼双膝跪地接诏,捧着默读完毕,将诏书捧还允祉,叩头说道:“儿臣弘昼遵旨!”因又起身让座。弘时不耐烦地说道:“既然遵旨,咱们这就走——叫家里人把里里外外这些劳什子撤掉,和尚道士们发送回去!”弘昼连连揖让,笑道:“这个似乎不必忙。阿其那叔叔又不长翅膀,他们飞不到哪里去。圣旨上也没说即刻查看,不得延误。这会子倒是我的生死事大。叔叔哥哥好歹给个面子,我虽然从不办差,也晓得里头通融余地大得很。今儿给我发送了,明儿——明儿一定跟你们去——说到作到,不去我是个——”他四个指头在桌上爬了一下,“——乌龟!”他满脸笑容,油腔滑调却又彬彬有礼,客气中带着固执。允祉是圣祖诸子中公认学问最博的,也拿他没办法。弘时却不知怎的,有一种受轻蔑的感觉。径自招手叫过弘昼的管家王保儿,主子似地吩咐道:“五爷已经奉旨办差。你叫这里人散了!”
“是,三爷。”王保儿口中答应,却不行动,一呵腰问道,“我们爷还叫了一班戏,点的《混元盒》,请爷示下,撤不撤?”
“当然撤!”
“是,三爷。”王保儿头也不抬,又问道,“几位老王妃,连诚亲王太妃娘娘、庄亲王福晋、怡亲王侧福晋,都说要来看戏的,请爷的示——”
弘时歪着头想想,底气已经不足,说道:“你派人知会各处娘娘、福晋、宫眷,戏改到明日唱,请她们明日再来!”
“是,三爷。”王保儿仍是老一套,再问道,“这府里爷也知道,前后院养着上千笼鸟。既然戏改到明日晚来,挪移怕不方便——有的鸟脾气太大,不好侍候——奴才叫后院退休了的老刘头照料一天,可使得?他是老行家了。”
至此,允祉允禄全然明白弘时已经上当,听见“有的鸟脾气太大”,两个人都几乎笑出声来。弘时虽觉不对头,但王保儿说得一本诚挚有礼,他一时还醒悟不过来,不耐烦地说道:“这是些小事,你裁度着就办了——”
“这不是小事,鸟是我们爷的命根子!”王保儿认真地说着,仍是头也不抬,“奴才还得请示,给鸟配食的是四福晋太太,前头配好了够一天嚼吃的,城东三舅老爷昨儿来说四福晋太太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