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仁义皇子挫强救弱 诰命夫人闲说邪教
巴巴儿地盼,心里只是个放不下。说过去请安,日日都是使得的。偏他说四爷有话,除了逢年过节不叫我过去!怕四爷落个‘交通大臣’的名声儿——我想,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是康熙四十六年就跟了主子万岁爷在娘娘跟前侍候的。说句卖老的话,四爷临盆还是我侍候热水呢!那也真是让人诧异,满院的那个香啊,屋里的烛不知怎么那么红、那么亮,连窗户纸都映得红透了。爷头一声哭出来,嘎声亮得金钟似的,里三院的奴才们都听得一愣:爷是大贵大富大不一样的命,这是注定了的!老主子当时正禅定,您知道他老人家那脾气,天塌下来也不相干的——竟也睁开眼,听了半日才又入定过去——那可真是异样的!”……一头说,一头和李卫搀拥着弘历进了堂房。请弘历居中坐了,插烛儿般和李卫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又一迭连声吩咐:“先给主子送点心来,沏茶!”
“是!”
里里外外丫头老婆子见李卫翠儿都跪了,都“唿”地随着跪下,此刻忙答应着出去张罗,早有一个大丫头端着几只蛋花春卷,两个小馒头,几块细巧宫点进来,后头小丫头捧着一碗茶小心翼翼地跟着。翠儿和李卫忙接过来,亲自安放在弘历桌前,翠儿道:“请主子将就着用点。主子受用我糟的鹅掌,因说您要回北京,都收拾了装车了。还有给皇上娘娘做的鞋,皇上说比大内那些针线上人作的合脚熨贴,我也叫人封了箱子里带上。皇上娘娘有事没事赏东西都还惦记着我这老村姑,我就有一万分心也答报不了。李卫也不是什么好身板,少主子瞧他老了,好歹在北京给他找个闲衙门混。我也得沾光儿常常进宫见见我们老少主子,主子娘娘,他时不时的还能进京,我只能干看,心里念记主子的心比他还强十倍!”说道便抹眼泪儿。李卫道:“大高兴的日子,你哭个什么?真是的,也不怕四爷笑!”翠儿破涕笑道:“我也真是,半老了越发没成色。我是见了主子爱呀!我们老主子是佛心慈悲,外面儿上冷心里热,拔苦救难降妖伏魔。这少主子,你细瞧,这模样,这身段,这气概,还有这心地学问,扮上观音是观音,扮上佛爷是佛爷呢!”
弘历边吃点心,啜茶边听她一套接一套聒絮奉迎,从政务丛繁中游脱出来,主子奴才犹如家常闲侃,真觉得心恬意恰温馨不可名状。因笑道:“你都要成‘快嘴李翠莲’了!当日在我书房里侍候,还闷嘴葫芦儿似的呢!我就取你这依恋主子的心,这就叫不忘本。李卫把两江治理得好,督抚各司都听他的,相与得好。两江是天下财赋根本之地,不能没有个能干心腹大臣在这坐镇,所以现在不能想回北京,到时候我自然替你们说话的。万岁爷也时时惦着你们的,又怕门下奴才在外作官不成器,坏了他老人家名声,又怕累着了你们。他老人家想等新政有个眉目,学圣祖爷,也要南巡,是必要住到你家来的。就如今李卫去北京,也可带你。你是一品诰命,随他进京朝见一下主子,主子娘娘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见面尽容易的,何必伤感?”他又呷了两口茶,沉吟说道:“今儿筵上,就说我五日后步。其实呢,后天晚上我就要起程了。”
“四爷!”李卫惊讶地望着弘历,说道,“南京官员要郊送的呀!您要微服,路上变一变装就是了。五天后我突然说您早已去了,怕下头人议论,请主子……”弘历点点头,语气变得有点沉重:“我本不想大张旗鼓,而且这样一路也能看看春景,体察些子下情。你恐怕还要派些人丁暗地里维持一下,我总觉这一道儿上不甚安全似的。”
翠儿和李卫目光都是霍然一动。李卫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翠儿却道:“南京人说六朝金粉繁华之地,什么能人不出来?当年朱三太子钟三郎一窝子贼,就在毗卢院山上架红衣大炮,要在圣祖爷南巡时候行刺。那里头僧道杂处,飞贼大盗多的是,哪里能一网打尽了?奴婢前些时去鸡鸣寺进香,见一个游方道士,说是红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