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弄神通道士疗沉疴 逞巧智阿哥迁家奴
,对弦皎说道:“王爷原来吃的药还可以接着吃。不吃也没要紧,随意儿些,想走动就走动,想吃就吃些东西。这也忌,那也忌,世间庸医常以此卖弄学识误人性命——贫道告辞,观里许多病人巴巴地等着呢!”
一语提醒了弘时,园里也有多少要紧事等着他办,忙也起身辞出来,弘皎直送他们出门口才回去。弘时掏出金表看看,对贾士芳道:“回头怡亲王必定有重礼谢你,我无物可赠,这块表是个稀罕物儿,捐给你,好么?”贾士芳莞尔一笑,说道:“我是天下最懒散人,表于你有用,于我实没有一点用处。我晓得,三爷想让我推一推休咎,可以实言相告,君王侯相命系于天,非尘间术士所能预知。但敬天守命,莫不所向唯吉,大抵有所克削,都因是自克,虽有天命亦不可恃。目下王爷正在熏灼之时,因时而导势,祺祥自在。”说罢飘然而去。弘时听着这话泛得毫无边际,只一笑当即升轿而去。弘时刚到园门口,便见光禄寺寺卿弘晏站在双闸口东张西望,他是康熙长子大千岁允禔的大世子,地地道道的弘字辈大哥,已经四十五六岁了。允禔被搏圈禁时,他在黑龙江跟着巴海练兵,康熙晏驾时他又在岳钟麒军中应差,年羹尧败事他又恰在江西催粮,小心谨慎得逢人就笑,从不在背后说一句别人短长。有这些好处加上几次事变都不沾包,因而父亲的事不但没有连累他,秩位还多少升迁了一点。弘时下轿,一边精神抖擞往园子里走,一边打招呼:“大哥!在这等谁呢?”
“是三弟呐!”弘晏一溜小跑过来,胖乎乎的肉一步一颤,到跟前笑眯眯说道:“你是当家人哩,大哥不找你找谁呢?”弘时看左右进进出出的人太多,笑道:“大哥,走,里头慢慢谈。”
于是兄弟二人联袂而入,一路上到露华楼张廷玉那里的官员很多,还有来来往往在园里各处当差的太监见他们过来,纷纷侧身避道,请安的,问好的,故作庄重的,彬彬有礼的各色人物俱有。直到进了韵松轩,弘晏才觉心里安生。因见外厢有几个官员跪着候见,弘晏屁股略一落座便笑道:“我方才从户部过来。宗学里两处房屋都破败了,今年幸亏雨少,不的早塌了,得要五千两银子修缮。还有咱们小字辈的兄弟下半年学费,得一万多银子,平郡王、英郡王、车骑都尉将军允祃家三位郡主下嫁,两位五千的,一位二千的……”
“大哥噜苏的多了我也记不着。”弘时笑道,“你无非想要点银子,说个码子给兄弟就是了。”“到底兄弟是如今摄政王!”弘晏笑道,“手面气魄风度都出尖儿的,我方才和你一道儿走就想:今番也算狐假虎威呢!——我要五万七千两。”弘时不禁一笑,扯过一张条子在上头批了几行字交给弘晏,说道:“这里忙,不虚留哥哥多坐了。说归根儿,我们一个爷。记住这就成了,说不到虎还是狐的——别的没有事了吧?”
弘晏接了条子要走,又站住了脚,说道:“内务府昨个禀上来,二叔的病只怕不好呢!昨儿只吃了一碗稀粥,今儿水米都不进。内务府看管的人好歹劝着,中午才喝了半碗参汤。太医院这会子去人守护,二叔已经昏晕不知人事,只口口声声要见皇上一面再西去。——你看,皇上这会子又不在北京,可怎么好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弘时皱起了眉头,“还有你父亲,就关在二伯伯隔院,如今疯得越发连人都不认得了。你想去看看他,是么?”
“不不不!”弘晏惊恐地向后趔了一下,双手摇着说道:“我父亲是乱臣贼子,我是国家忠良。三纲之内君臣大义为首,我怎么会想到他!”弘时道:“就是想也不是罪,值得大哥吓得这样?如今可真够热闹,阿其那得了干呕的症候,塞思黑在保定肚子疼,允峨在张家口‘眩晕不能自立’,十三叔和李卫咳血,田文镜肝病,大伯伯疯了,二伯伯病危……”没有说完自己已经先笑了,“人仔细想来,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