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军情失利边将讳败 亲情乍变鸷君堇忧
儿子,却比引娣小得多,就坐实了不是引娣的家。不过,喀尔吉善因此知道皇帝在山西有这门子亲戚,下决心就翻塌了太行山吕梁山也要寻出来。接连二年间他就寻出了十五家“定襄乔家”,都住过乔家岙而且都有个女儿叫“乔引娣”的失踪离散。此时喀尔吉善已升任山西巡抚,他得知引娣已经升了妃,更是不怕麻烦,每找到一家叫“乔本山”人家,就详细开列履历,由家奴直送内务府“转呈乔娘娘”。世态冷暖,人情炎凉引娣是经过的,开头还每家布施点银子,后来见一窝又一窝的“娘家”层出不穷地往外冒,也就不敢再“鼓励”了。这期间朝里也出了几件大事,岳钟麒的兵在科舍图的那次报捷,原来竟是假的。准葛尔两万人马偷袭大营,劫掠牲畜十几万头。查廪逃遁,求救总兵曹襄,曹仓卒出战,损兵三千大败而回。樊廷张元佐冶大雄三人死命相敌,才把敌人抢走的牛羊辎重夺回来。兵士伤亡敌少我多,“夺得”的战利品原是自己丢失的,仗打得窝囊之极。但雍正前有明诏褒扬,尽自生气岳钟麒讳败报胜,也只好打碎门牙和血吞。西南改土归流和西北差不多,鄂尔泰尽管累得吐血,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局面。镇沅民变没有压下去,又冒出个“苗王”,以古州、台拱为据点,攻陷镇远府黄平城,又焚劫都匀府凯里,围困丹江厅,叛众十万糜烂全省,贵阳省城为之戒严。气得雍正连着几个月寝食俱废,加派刑部尚书张照为抚定苗疆大臣,削去鄂尔泰伯爵令其回京“养病”,任用允礼弘历弘昼张廷玉,户部尚书庆复主意办理苗疆事务。盘算着岳钟麒西线胜利,调兵南进云贵,彻底踏平苗寨叛民……引娣都不大留意这些事,随着位份愈来愈尊贵,更加思念双亲,索性叫人带信给李卫,查询母亲家人是否流落外省。待到雍正十三年六月,终于有了信息。还是那个锲而不舍的喀尔吉善,竟在大同一个穷山坳里找到了引娣的母亲乔黑氏,和引娣介绍的情形处处丝丝入扣,只是父亲乔本山已经亡故五年。喀尔吉善生怕马屁拍错了,专程从定襄带上乔本山的本家兄弟认定具结,又绘了乔黑氏的小像敬呈送给引娣,还带了乔黑氏给引娣的一包信物,由内务府转交高无庸。如今引娣身份地位均非昔比,高无庸哪里敢怠慢,立刻赶往澹宁居西偏殿,一脚跨进门便笑道:“宜主儿,喀中丞那儿又有信来了,这回十拿九稳要寻着老太太了!”
“是么?”引娣正在用纸牌开牌卜卦,起身过来,一边读喀尔吉善给鄂善的信,问道:“皇上这会子在哪里?怎么两三天也没过来照面儿了?”高无庸看着她的脸赔笑道:“前儿李娘娘有点犯痰涌,主子过去看了看,昨晚就宿在澹宁居。方才召见李卫,皇上脸上才带了点喜相。说是李制台在山东擒住了白莲教一个大师兄叫王老五,亲自解送进京来了。江西那边‘一枝花’聚的山贼,也叫李爷给打散了……”“一技花,真好名字。”引娣漫不经心地放下信,拆解那张卷着的图,一边笑问:“是个女的吧?”
高无庸也是一笑,说:“是。一枝花是桐柏山的人,不知在哪修成的道行,能腾云驾雾撒豆成兵。宝亲王爷上回还说要亲自去罗霄山活捉了她瞧瞧,看是个什么妖精……”引娣边听边笑,已是展开了那幅画。她看得很仔细,从头到脚慢慢抚摸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高无庸在旁端详,赔笑道:“眉眼间有几分像娘娘呢!就是颧骨似乎高了一点……”
“娘颏下有个小痣,低着头就瞧不见。”引娣凝视着画儿,脸上似喜似悲,“画工许是没有留心。唉!这里对了——娘给人家缝洗衣服,手指受冻左手中指伸不直,这个女的……手指也曲着的!”她急忙又打开那包“信物”,顿时心头轰地一声,身子一软坐了下去!恰雍正此时挑帘进来,刚开口要问,引娣腾地起身扑过来,紧紧攥住雍正胳膊兴奋、急切地说道:“娘——是娘!主子,我寻到我娘了!万岁爷您看,这是半枝银簪子……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