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吃胙肉兄弟生嫌隙 蓄险心王府策宫变
这万万使不得——西花厅设筵——舅舅请!”
隆科多却深知八王府筵无好筵,是是非之地,想起上次与九阿哥的那席惊心动魄的谈话,更不愿在此久留,忙辞道:“王爷,万岁爷今个儿还要去畅春园,我得从驾。去迟了不恭,王爷的厚情改日再领不迟……”
“得了吧!”允禟从屏风后闪了出来,摇着一把泥金檀香木扇,慢悠悠踱着,似笑非笑说道:“舅舅,别以为皇上的耳朵就那么长!他那一套只好吓唬王文韶这样的书呆子!八王府数十年经营,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是八爷的家生子儿奴才,过了粗罗过细罗,筛过不知多少遍了!和你说几句体己话打什么关紧?我们叫你谋反了么?”允禩却爽朗地一笑,说道:“舅舅,老九那张嘴你还不晓得?刀子嘴,豆腐心!皇上今儿到畅春园是去见方先生。张廷玉和马齐从驾,还有礼部的人。老王掞不成了,上了遗折,他们要去看看。山东亏空二百万银子,要派宝亲王去催,江南、浙江、江西三省亏空七百万,要和方苞商量着派钦差大臣去催。根本没有你这个领侍卫内大臣的事——!不过,舅舅,我也知道我是是非之人,我这地方是是非之地,并不敢一定攀你。一处谈谈,也为你好,若一定不肯,甥儿也是不敢勉强的。”
允禩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侃侃言来,句句温馨可人,毫不剑拔弩张,但字字都带着骨头,绵里藏针,而且对雍正的行止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到这地步,真让人摸不透,他手下到底有多大一个谍报网为他效命。隆科多听着,大热天儿,竟无端打了个寒噤。想着,笑道:“我也是怕皇上一时寻我有事,不在跟前怕失礼。八王爷既这么说,我就愧领了——至于别的心思,我是没有的,王爷原就是亲王,如今又加恩总理王大臣,天子驾前第一人,也正该贺一贺!”
“哈哈哈哈……”允禩突然纵声大笑。
“千岁……”
“走,走。这里不是说话处,花厅里去!”
隆科多满腹狐疑随着允禩和允禟步出王府正殿,从月洞门进西花园,穿过一带月季花藤密密编起的花廊,里边豁然开朗一片绿茵茵的空场,碧波荡漾的海子边柳丝拂风,黄鹂鸣啭,一座歇山式压水三楹小殿矗在岸边,与湖光树影相映生辉。隆科多不禁赞道:“神仙去处!”
允禟没有回答,将手一让请隆科多进了书房,却见两个人已先在里边正在专注地弈棋,见他们进来,两个人一齐推枰起身。允禩笑着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上书房满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兼步军统领九门提督,皇舅舅隆科多。”又指着下棋的一位五十多岁的清瘦老者道:“这位汪景祺先生,号星堂,是原来上书房大臣索额图门下清客,康熙五十三年举人。这位空灵大师,就是日前在宫中为太后祈禳的密宗大法师了!”
“久仰久仰!”隆科多心中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空灵这样的神僧居然和八爷党有这样深的渊源,更猜不出汪景祺这样一个小小举人,为什么成了廉亲王府的座上客,而且位置似乎还在空灵之上!想着,不禁问道:“星堂先生,现在哪里恭喜?”这时,家人们已经抬进一席热气腾腾的席面,允禟不等汪景祺回答,在旁笑道:“我们坐下慢慢叙。来,来,也不用安席,随意坐吧!”
允禩坐了主席,亲自执壶为各人斟了门杯,笑道:“你们看这位舅舅。如今已见了老态。当年可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呢!先帝爷西征,在科布多被围,是舅舅背着先帝突围出来,舅舅是大清的介子推,擎天保驾,应该有今日荣耀富贵!我先敬舅舅一杯!”隆科多最怕的是沿着上次与允禟密议的题目说话,见他说起这些,略觉放心,忙端杯道:“今儿你的大喜,加俸加官,我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有什么说头,还是八爷请!”允禩接过杯,盯着杯中琥珀汁一样的酒,良久方叹道:“就算是吧!我喝了这杯。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