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霍在酒馆里。”
“因此,”帕维尔·彼得罗维奇抢白道,“因此,你们把这一切都看穿了,什么正事也不干?”
“因此什么正事也不干,”巴扎罗夫冷冷地说。
忽地里他生起自己的气来:何必跟这位老爷多费唇舌呢!
“只是谩骂?”
“也骂。”
“这就叫虚无主义?”
“这也叫虚无主义,”巴扎罗夫顺口应道,帕维尔·彼得罗维奇不由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他以稀有的平静语调说。“包括你们在内的虚无主义者应该解除所有人的痛苦,你们是我们的救星、英雄,但你们何必责骂别人,比方说,责骂那些控诉派呢?你们不也像他们那样泛泛空谈吗?”
“我们有种种不足,却不干那样的傻事。”这几句话仿佛是从巴扎罗夫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了,你们在行动,对吗?或者说正准备采取行动?”
巴扎罗夫什么也不回答。帕维尔·彼得罗维奇气得发抖,然而他立时抑制住自己。
“嗯!……行动,破坏……”他继续说,“但怎么去破坏呢?
甚至连为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去破坏,我们是摧枯拉朽的力量,”此时阿尔卡季插话。
帕维尔·彼得罗维奇瞅了侄儿一眼,嘿然而笑。
“是的,力量本身不承担责任,”阿尔卡季腰干一挺,说。
“可怜的人!”帕维尔·彼得罗维奇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动了气。“你有否想过,用这些危言耸听之词,在俄罗斯你支持的是什么吗?不,即使天使听见了这话也要发疯!力量!加尔梅克、蒙古的游牧民族才讲力量。我们要力量干吗?我们珍视的是文明,是的,先生,是的,先生,亲爱的先生,我们珍惜文明之果。你们会说,这种果实一文不值,但即使是个庸才,unbartbouilleur①,一个一晚上只挣五戈比的舞池里的乐师也比你们强,因为他们代表了文明而非蒙古人的粗暴!你们想象自己是先进人物,但你们只配住加尔梅克人的帐篷!力量!最后,请你们记住,大力士先生们,你们统共只那么三四个人,而他们的人数达千百万,他们绝不允许践踏他们的神圣信仰,他们却能踩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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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法语:一个画匠,画工。
“踩死活该,”巴扎罗夫说,“不过结果如何,现时还难肯定。我们的人数并不如您认为的那样少。”
“怎么,你们当真要想制服所有的人?”
“您知道,价值一戈比的蜡烛却焚毁了莫斯科。”巴扎罗夫回答。
“啊,啊,先是魔王撒旦似的骄傲,继之以嘲弄。瞧吧,年轻人便是这样地被诱惑的,没有经验的幼嫩之心便是这样地被征服的!快来欣赏,其中之一便坐在您的身旁,恨不得向您顶礼膜拜呢!(阿尔卡季皱眉别过了头。)这种传染病现在蔓延得很远,我听说我们在罗马的艺术家不愿把脚跨进梵蒂冈,认为拉斐尔几乎是个笨蛋,就因为拉斐尔是权威,但他们自己呢?没有一点儿能耐,没有出息,他们的想象越不出《泉边少女》,就算画了《泉边少女》,那少女被画得丑陋不堪。依您看来,他们是好样儿的,对吗?”
“依我看来,”巴扎罗夫说道,“拉斐尔一文不值,他们也强不了多少。”
“好得很,好得很!阿尔卡季,你听……当代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口气!他们还能不跟你们跑吗!过去年轻人要学习,要工作,不愿被认为不学无术,而现在只消对他们说一声‘世上的一切都是胡扯蛋’,于是万事大吉。年轻人听了当然高兴。不久前他们是空谈家,如今忽然成了虚无主义者。”
“您所夸耀的自尊走样啦,”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