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我还要对你说,你我掉进女性世界,觉得倒还不太赖,但若抛开它,就像大热天洗了个冷水浴那样痛快。男人不应该受婆婆妈妈的事纠缠,应该像西班牙俗语说的那样,男人要狠!就说你,”他转头对驾车台上的庄稼人说,“喂,聪明人,你老婆大概总是有的吧?”
庄稼人转过他那扁平的木脸:
“老婆?有。怎能没有老婆。”
“你揍她吗?”
“揍老婆?那得看情况,不是无缘无故才揍的。”
“好呀。那么,她揍你吗?”
庄稼汉一拉马缰。
“瞧这话,老爷,您真爱开玩笑……”看来,他像是动气了。
“听到了吧,阿尔卡季·尼古拉伊奇!可你我两人挨了揍……受过教育的人得着这么个好处。”
阿尔卡季勉强笑了笑。巴扎罗夫别过头去,一路再没张口。
在阿尔卡季看来,二十五俄里比之五十俄里还要长。不过,在一个平坡上终于出现了巴扎罗夫双亲所在的小村庄,村旁,在幼嫩的白桦林中,露出了茅草结顶的宅院。进了村,见到第一个农舍附近两个戴了帽子的农夫正在对骂。一个说:“你是口猪,还不如小猪崽。”另一个反唇相讥:“你老婆是个恶巫。”
“据那一无拘束的谈吐和戏谑看来,可以判断我父亲的农民并不太受压制,”巴扎罗夫对阿尔卡季说,“看吧,他自己从屋里跑到台阶上来了。哎哟,头发都花白了,这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