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三)第七卷 命运(1)
愈尴尬,只得又重提壁毯这个话题,大声嚷道:
“这件手工真是优美呀!”
一听到这句话,另一个皮肤白皙的金发美人儿,身穿低开领的蓝缎袍子的科伦布·德·卡伊丰丹纳,怯生生地开了口,话是说给百合花听的,心底里却希望英俊的队长答腔,只听见她说:“亲爱的贡德洛里埃,您见过罗舍—— 吉翁府邸的壁毯吗?”
“不就是卢浮宫洗衣女花园所在的那座府邸吗?”狄安娜·德·克里斯特伊笑呵呵问道,她长着一口漂亮的牙齿,所以老是笑眯眯的。
“那儿还有巴黎古城墙的一座臃肿的旧塔楼呐。”阿梅洛特·德·蒙米榭尔插嘴说。这漂亮的女郎水灵灵的,头发赤褐而鬈曲,莫名其妙地常常唉声叹气,就像狄安娜小姐喜欢笑一样。
“亲爱的科伦布,”阿洛伊丝夫人接口说。“莫非您是指国王查理六世时期巴克维尔大人拥有的那座府邸吧?那里的壁毯那才华美无比哩,全是竖纹织就的。”
“查理六世!国王查理六世!”年轻队长捋着胡子嘟哝道。
“天啊!老太太对这些古老董记得多清楚!”
贡德洛里埃夫人继续往下说:“那些壁毯,确实绚丽!那样令人观止的手工,堪称仅有绝无!”
身材苗条的七岁小女孩贝朗日尔·香榭弗里埃,本来从阳台栏杆的梅花格子里望着广场,此时突然嚷叫起来:“啊!来看呀,百合花教母,那个漂亮的舞女在石板地面上敲着手鼓跳舞,围着一大堆市民在那里看哩!”
果真传来巴斯克手鼓响亮的颤音。
“是某个波希米亚的埃及女郎吧。”百合花边说边扭头向广场张望。
“看去!看去!”那几位活泼的同伴齐声喊道,一起拥到阳台边。百合花心里一直在揣摸着未婚夫为什么那么冷淡,慢吞吞跟了过去,而这个未婚夫看到这场拘窘的谈话被这意外的事情打断了,松了一口气,俨如一个换下岗的士兵,一身轻松地回到房间里。不过,像给美丽的百合花放哨,这在往日倒是一件可爱和令人喜悦的差使,但年轻队长却早已渐渐烦腻了,并随着婚期日益临近,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加冷淡了。
况且,他生性朝三暮四,而且—— 岂用得着点破?—— 情趣有点庸俗不堪。虽说出身高贵,但在行伍中却染上了不止一种兵痞的恶习。他喜欢的是酒家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独锺的是下流话,军人式吊膀子,杨花水性的美女,轻而易举的情场得意。话说回来,他曾从家庭受到过一点教育,也学过一些礼仪,但他年轻轻就走南闯北,年轻轻就过着戎马生涯,因而在军士的武器肩带的磨擦下,他那贵族的一层光泽外表也就黯然失色了。好在他还知道人世间的礼貌,还不时来看望百合花小姐,可是每次到了她家里,总是倍感难堪,一来是因为到处寻欢作乐,随便把爱情滥抛,结果留给百合花小姐的则所剩无几了;二来是因为置身在这么多刻板、深居闺阁、循规蹈矩的丽人当中,一直提心吊胆,深怕自己说惯了粗话的那张嘴,突然会像脱缰的马,控制不了自己,无意中漏出小酒馆那般不三不四的话儿来。可以设想一下,要是如此,后果会有多糟!
而且,他身上这一切还混杂着一些顶呱呱的奢望:附庸风雅,衣着出众,神采奕奕。要把这些德性集中于一身,那就请诸位尽可能好好搭配一下吧,我只是个说书人而已。
于是,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若有所思也罢,若无所思也罢,默默地靠在雕花的壁炉框上。这时,百合花小姐蓦然回头对他说起话来。可怜的姑娘生他的气,毕竟不是情愿的。
“表哥,您不是说过,两个月前您查夜时,从十来个强盗手里救下了一个吉卜赛小姑娘吗?”
“我想是的,表妹。”队长应道。
“那好,”她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