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学者的酒精中毒
冒金星了。“你从伦敦来,所以……”
他大笑:“确实是这样的,这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
我做了个鬼脸。“你们吃那种撒在吐司上的恶心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他眼睛一亮:“蔬菜酱!哦是的,我喜欢!”
“那今天的晚饭你一定也会喜欢了。”我胸有成竹地说。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和海丁形影不离。我们一起坐在防火双人沙发上,躲进我们自己的舒适世界;我们彼此交换各自不堪回首的放荡生活;我们意犹未尽地对其他病人评头论足。事无巨细,什么都谈。我们看到一个女同性恋用指甲钳修刘海时,就兴奋不已。我们一致认定她在跟自己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很快就要故态复萌了。
我想我从来没有这么快就有了如此亲近的朋友。
和海丁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飞快,我已经不再看钟了。这是一种六七岁时才会容易建立起的友谊。你让一个小朋友荡你的秋千,然后他就成了你最好的朋友。突然之间,你不再在乎你讨厌数学,因为你有人和你一起讨厌了,放学后你们还会一起玩耍。你从来不会心存疑虑,你从来不会问自己,我是不是和他待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接着你长了阴毛,于是每件事开始变了——阴毛意味着你堕落的开始。从那以后你又开始上中学、大学,然后工作。在你参加工作的时候,你已经不再冰清玉洁了。你不再像你拿袖子擦鼻子的时代那样,心无城府地交朋友了。
不过,似乎进复原院后事情可以有例外。
海丁和我也谈到了这些。我们都对我们之间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有这种友谊惊叹不已。“而且有趣的是,”他说,“我们不是在酒吧里喝醉了才这样。”
这是真的。坐在酒吧里喝酒时通常很容易和某个陌生人迅速建立关系,但是通常这种关系到早上四点酒吧关门或早上你们发现你们睡在一起时就无疾而终了。
但是和海丁,这种关系一直持续着。我忍不住想,也许是因为复原院有某种魔力。我们从这出去后还会继续是朋友吗?我希望能这样。我想要我们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像玛丽和罗达一样隔层而居。海丁让我觉得相逢恨晚,所以我们更该把握良缘,住在一起。
我在复原院的最后一个星期里,我和海丁在健身房里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乒乓球桌,它被压在一堆箱子后面,所以我们一直没注意到它。
“你想打?”他问。
“当然。”自从小时候我祖父在一个圣诞节送我们一张巨大的绿色折叠乒乓球桌后,我就一直没打过。我父母受不了这个,他们一直把它扔在地下室里,靠在加热器边上的墙上。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只打开桌子的一边,然后以一个正确角度竖起来,你就能把球击到对面那边桌上,和自己对打。我打得不错,但是和自己做对手太枯燥乏味了。
在一连没接到三个球后,我终于能够把球打过去了,我脑子里的乒乓细胞也活跃起来了。我们打得有条不紊。“你怎么打这么好?”我一边弯腰捡球一边问。
“哦,我父亲教的。我们以前经常一起打。”
“你也不赖。”当我们成功相持不下达一分钟后,海丁说。
“那是因为我擅长把东西从我眼前推走。”
我们一声不吭,又打了几分钟,全神贯注地打着。
他举起球,问:“你想发球吗?”
“不,你发。”
他把球抽过来,我又抽回去——我很擅长这个。如果没其他事,我想没准我走时还练了一手好乒乓,没准还能和某个中国人一决高下。
“我真的会想你的。”他突然对我说。
三天后,我将离开这里。看上去真有点不可思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