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复仇
随便便,可孙权却吃惊匪浅,不禁与身边的鲁肃对视一眼——这番话与鲁肃先前提出的策略不谋而合,拿下荆州谋夺巴蜀是他俩和大都督周瑜商定好的战略,却从来没有公开提过。这甘宁看似吊儿郎当,其实深谙韬略,颇具眼光,不啻为乱世奇人。他本是益州刘璋麾下蜀郡郡丞,因不满刘璋碌碌无为,率领八百健儿转投刘表;刘表乃党锢名士出身,看不惯他的懒散做派,又打发他到黄祖麾下任职;黄祖老迈寡恩,也不能尽其才,他又借江夏部将苏飞之力逃离荆州,既而投靠孙权。细细想来他差不多是顺长江一路漂来的,这一路的水陆地貌,关隘险要,兵力守备都已了然于胸。
孙权知他所言甚妙,却只是点了点头,马上又恢复那副平淡的表情:“你们都有道理,但想不想听听我的道理啊?”
“请主公训教。”众将一齐拱手。
“撤兵是我和周都督共同的决定。”孙权举起马鞭指了指江上的战船;他虽是江东之主,但周瑜与孙策情同手足,官拜中领军,在军中的威望甚至比他还高,要压制这帮兵痞,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周瑜说事,“我知道江夏攻之不易,也明白夺取荆州是好出路,但现在还不能这么干。西陵位于江北,咱的地盘却在江南,分兵孤悬江北是很危险的。”
他还未说完,蒋钦又嚷道:“末将不怕死!我愿意率……”
“住口!”孙权见他还敢插话,勃然大怒,“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支撑孤城要耗费多少辎重粮草吗?你知道要牵扯多少兵力吗?后方山越造反怎么办?刘表倾全部兵力来夺怎么办?臧霸等青徐兵从下游杀过大江又该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没有?大言不惭!”
这个年轻的江东之主发起火来咄咄逼人,与之前的文质彬彬判若两人。刚才还满口大道理的蒋钦,竟被他喝问得无言以对:“末将虑事不周……请主公息怒……”
“站起来!”
“诺。”蒋钦不敢顶嘴了。
“你们老老实实听着。”孙权的语气又和缓下来,“前几年我命陆逊试行屯田,最近又派黄盖、朱治、贺齐到丹阳征剿黟歙,你们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攻打江夏固然重要,可稳固后方镇压山越更重要。打仗打的是军备,只有把那些蛮夷降服,才能使百姓安居种田,才有粮食支持咱们玩命。咱们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毛毛躁躁只会坏了大事,一旦战事胶着,必然牵扯兵力进退不得。《孙子》有云:‘夫钝兵搓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当务之急要积累更多的粮食兵源。”说着话他又指了指后面的俘虏辎重,“所以我才把江夏的百姓、财货抢到江南,充实户口府库。选其精锐编入军队,剩下的给咱们种田,如此积少成多方可对抗曹贼。至于夺取荆州据江表之险,孙某人未敢有一日忘怀!你们明不明白?”
其实掠夺战略已不是第一次了,昔日孙策奇袭庐江之时也曾大量迁徙人口,还整编了一支部队交与陈武统领,如今孙权还在延续这种办法。众将听了他的话皆有恍然大悟之感。
“蒋钦听令!你妄论军情,我要处罚你,你可服气?”
“末将心服口服。”这只老虎已经温顺得像只绵羊了。
“好!我派你去丹阳把黄老将军替回来,你去协助贺齐戡平黟歙,若立下军功,我不计前罪另有嘉奖。”孙权佯作震怒,口风早已松了。
“诺。”蒋钦破涕为笑,“千好万好不及打仗好!”
“吕蒙、甘宁!”
“在!”二将拱手出列。
“江夏之战众将皆有功劳,但我要格外奖赏你二人。”
甘宁闻听此言,立刻整理衣甲跪倒在地,收起那副懒散的做派,郑重其事道:“末将受主公大恩,不计仇雠(chóu),待若故旧之臣,也不敢多受封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