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她不再将整个胖大的身躯伏在案板上工作了。现在她坐得笔直，将小张的绘图纸拿在手里，放到眼前(黑罩前)，一远一近地反复移动，移了半天，才忽下决心，匆匆地在那张纸上画下简单的线条，画完后就不理会了。小非虽然佩服祖母的潇洒，却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些简略图。

    quot;梅县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quot;

    quot;这样你就可以打消去找它的念头了。那男孩好久没来了呢。quot;

    quot;是啊，他该不会生病了吧。quot;

    quot;那是不可能的事。quot;

    quot;镇上的生人多起来了。quot;

    quot;嗯，慢慢地你就对他们熟悉起来了。这些人呆不了多久的。quot;

    quot;奶奶，你怎么什么全知道啊。quot;

    quot;不会吧。我还时不时的有外出探险的念头呢。quot;

    当祖母的听觉偶尔变好时，祖孙俩就像这样一问一答。

    祖母连睡觉都戴着黑头罩。小非相信她只有洗澡时才取下来。可是祖母坐在木盆里洗澡时将门关得死死的，根本不让小非进去。她洗完出来倒水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黑头罩。天这么热，她将脸罩在里头，却一点汗都不出。小非也问过祖母为什么不取下头罩，祖母回答说因为她的脸已经破了，quot;没法看quot;。还说，quot;这样对谁都好。quot;

    然而祖母出其不意地病倒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前一天她还好好的，还说要去学养蜂的技术，夜里忽然就脚痛，爬起来大喊大叫，要小非将屋里的门窗关好。她没起来吃早饭。到了中午，小非将两个荷包蛋送到床前，她就将碗端到头罩里面悄无声响地吃了。小非松了一口气，想道，既然还能吃两个蛋，就一时半时不会死。祖母不这样看，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正在一点点死去。

    quot;小非，你摸摸我的脚，是不是已经冰冷了啊?quot;

    quot;小非，我的左手已经端不住碗了。要是两只手坏掉，我就不吃东西了。quot;

    quot;小非，你想看我的脸吧?等我死了就可以看了。quot;

    quot;小非，你今后来睡这张床好吗?quot;

    quot;小非，我已经不会大便了，大概是快了吧。quot;

    她听不见小非回答她，她只是说给小非听。有时候小非不在房里她也quot;小非小非quot;地说那些话。小非要操持家务，自然就不能老是陪着她，这又让她感到无望。quot;倒不如悄悄死了，趁没人时埋掉。quot;

    一天下午，那个中年女人来了，提着空篮子，里面没有婴儿鞋。她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对祖母的黑头罩大加赞赏。那人走了之后，祖母就说：

    quot;这个人是舟子的妈妈吧?quot;

    小非大声地反驳，祖母听到了，就点点头同意了。

    quot;反正这种女人都是那种类型的。刚才她偷偷地摸了我的脚，我没法反抗，真是屈辱得要命。我要是动得了的话，就在这面墙上碰死了。小非啊，你可要好好地收藏我的地图啊，有那么一天它们都要见天日的，你得仔细!quot;

    quot;我当然会的，奶奶。quot;

    小非发了个誓，可是祖母没听见，她陷入回忆中去了。

    小非汗流浃背在家中操劳，很少到外面去了。舟子也来过一回，舟子看了她的现状，就建议她逃走。

    quot;反正你奶奶的病好不了了。你想，那么多的钢针扎穿了她的脑袋，还有一根断在里头了，她还怎么恢复呢?她是自己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