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令小非诧异的沉痛表情。

    那女人将祖母那些小黄旗从抽屉里端出来放到桌上，拿起一枚很粗的大头针凑到油灯前去瞧个仔细。

    祖母仰着老脸，闭上眼。女人就将那些小黄旗往她脸上插。小非掉过头去不敢看，她猜想祖母的脸一定被血染红了。他听见了祖母的呻吟。奇怪，祖母发出的声音倒并不见得痛苦，反而如松了一口气似的。于是小非鼓起勇气面对祖母了。两边脸颊和前额已插满了小黄旗，鼻子上也被插了几面。小非还看见有血顺着祖母的脖子流进衣领里头。

    女人一边将大头针扎进那张老脸，一边叹道：quot;你多痛快啊!有些事的确是可以梦想成真的!这就成功了。quot;

    小非看得肉麻，就想溜走。但是她又被祖母喝住了。

    女人歇下来之后，就同祖母并排坐在床上。小非瞟见祖母脖子那里一片通红。

    quot;你是来报仇的么?quot;小非鼓起勇气问女人。

    女人不回答小非，却说道：

    quot;你没看见你奶奶脸上那些地图吗?傻孩子!你瞧，她多舒服啊!quot;

    祖母用力挥手，像在赶蚊子一样。

    quot;她想要什么?quot;小非问道。说完又觉得惭愧，因为自己竟要向一个陌生女人询问关于祖母的需要。

    quot;她要你走开。你回自己卧房里去吧，但是你可不要睡着了啊。quot;

    小非摸着黑到了她自己的卧房。卧房里已经有一个人，她用手电一照，照到那人脸上。是锤子。他用手挡着脸说：

    quot;你真凶恶。我是来给你送地图的，你看，这就是它。你的奶奶尽做些无用功，她画的那些东西同实际差得太远了。我要走了，你好好看吧。quot;

    说着他就爬上窗台，纵身一跳，跳下去了。

    小非用手电照那些地图，发现那只是一张白纸，那种比较硬的绘图纸。她将白纸收进五屉柜里，就上床去躺着。起先她还记着不要睡着了。后来眼睛就打起架来。刚要入梦，门就被推得quot;砰quot;的一声大响。这回进来的是舟子。舟子嚷嚷着要看那张地图。

    quot;你到五屉柜上面的抽屉里拿吧。quot;小非睡眼矇眬地说。

    舟子quot;咔嚓quot;一声划燃火柴，把灯点上。

    quot;啊!啊!……quot;舟子一声接一声地惊叹，把小非搞得瞌睡都没有了。

    quot;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呀?quot;小非不耐烦了。

    quot;我看见了你!quot;她将那纸高举起来，弄得quot;哗哗quot;地响。

    小非夺过那张纸，放到油灯前。很显然，那仍是一张白纸。但舟子要小非拿笔来，小非找出铅笔，她就在旁边嚷嚷道：

    quot;你画呀，画呀!quot;

    小非画了一道线，那道线就成了河流的标示。小非又画了一个圈，那个圈弥漫开来，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又从纸上呈现出来。不过这回是一个田螺形状的地形图。舟子说：quot;这是我们镇啊。quot;小非入了迷，又画了很多小圈，小三角，小正方形等等。一会儿功夫，一张复杂的地形图就呈现在纸上了。小非兴奋得哭了出来。

    quot;你哭什么?你奶奶又不会死!我刚才见过她了，好着呢!quot;

    舟子不高兴了，她觉得小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自高自大。实际上，今天夜里她同小非分手后她就潜入了小非家中，她看见了一切，心里既震动又迷惑，所以就待在小非家不走了。当陌生女人往祖母脸上插小旗时，舟子躲在暗处没来由地兴奋着，就好像那张脸是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