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原这孩子正在懂事起来，想想看，为了他，我杀了多少条毒蛇！quot;她说这话的时候，砂原笑眯眯地坐在一旁附和着。

    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我隐约地感到砂原的笑容有些虚伪。虽然他现在不再养毒蛇，谁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新的名堂来呢？我决心和他好好谈一下。

    quot;我用不着找地方养蛇了，quot;砂原回答说，quot;它们就在我的肚子里，当然不是时刻呆在里面，我想要它们呆它们就来，尤其那条小花蛇是我心爱的。quot;

    我凝视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问他是否他母亲知道这些事？他说用不着告诉母亲，因为小蛇根本不占空间，如果他不说，就等于没有这回事，大家快快活活的正好。我又问他这是否影响他本人的健康？

    他注意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睡意矇眬的样子，边打哈欠边说：quot;谁的肚子里又没有几条这类东西呢？不知道罢了，所以才健康。我总是想睡，你说得相当多，我很少说这么多，你是一个怪人。quot;

    我还要问他，可是他脑袋往胸前一垂，就站在桌边睡着了。

    砂原的母亲又振奋起来，年轻了好多。quot;看来旅行还是必要的，quot;她边收拾行李边说。砂原也帮着一起收拾，很高兴的样子。可是不多一会，砂原就背转身去呕吐起来。quot;小问题。quot;他抹着苍白的嘴唇说，还私下里对我咕哝了一句，quot;是那条小花蛇捣乱。quot;

    很快他们又坐着火车出发了，车是开向西南方向的，那天风很大。

    约莫过了两年他们才回来，三个人都是老样子，仍很和睦，细看之下，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倒是砂原明显地胖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一点光泽。当我偷偷地问他关于蛇的事时，他说蛇还在肚子里，但他已学会了适应，就是跳高跑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有的时候，这种情况还对身体有好处呢！当我问他有什么好处时，他又打哈欠了，抱怨说听人讲话真是一桩苦差事。砂原的母亲邀请我吃晚饭，在饭桌上，一贯喜欢唠叨的老妇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且也没有从前自信了。砂原的父亲说了一句quot;再也不出去旅行了quot;，就大家都没有话了。

    从那以后他们的大门总是敞开，父母也不再监视砂原的行动，就仿佛失去了兴致，就仿佛迟钝了许多一样。他们焦躁不安，从早到晚不停地看表，分明是在等待着什么。quot;等死罢。quot;砂原说，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肚子扁扁的，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砂原说这样正好，这一来，大家都认为他不再饲养小蛇了，实际上哪里改得了？

    深秋的风从平原上吹过来，从早到晚像在唱歌一样，这神秘的一家越来越让我想不通了。我记起砂原的母亲才五十岁，父亲五十五，可是瞧他们老成什么样子了啊，两人的行动都迟缓得令人担心，两人都患了心血管硬化。quot;他害了我们。quot;那父亲有一天突然说，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quot;我们这么快就完蛋了。quot;他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马上又缓和了，目光停留在砂原瘦削的肩头，化为慈祥的爱抚，他们三人心照不宣。

    关于这小孩是怎么没有了的，父母的说法很不一样。父亲说，他吃过晚饭就说要去防空洞看一看，因为好久没有去过了，说不定那里面变了样呢。当时二老都不在意儿子的话，因为他们实在也厌倦了。儿子说了就站起来，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最近他已瘦得像根枯柴。结果是他一晚未归，家里人也懒得去找。quot;这种事，心烦得很。quot;父亲说，痴痴呆呆地瞪定了窗玻璃。

    砂原的母亲似乎不承认儿子出走这件事。quot;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大可靠，我们俩瞪大眼监视了他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