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围的骑兵们听见。
无数支弓弦被无数双手拉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无数条逐渐收紧的绞索。绝望的骑手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再度拔出刀,簇拥在一起选择了一个方向冲去。
“目标中央,三连射!”
这次距离足够近,射手们甚至不用找角度,直接选择了平射。数百支箭矢同时飞射而出,在黑夜里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毒蛇伸出尖利的牙,刺穿甲胄,深深地咬啮血肉。那些骑手们霎时人仰马翻,满场皆闻噗噗的钻肉声。第一轮就把一半以上的骑兵与坐骑射成了刺猬,三轮连射以后,圈内尸横遍野,再也见不着几个活人,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哀鸣声从尸体下传来,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四野。
包围圈的士兵们开始散开搜寻幸存者,进行补刀。在胡车儿刚刚俯瞰占据的高坡上,三骑并辔而立,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场惨烈而血腥的盛宴。
“啧啧,西凉兵可真是不复当年之勇了。”一个体格壮实的阔脸汉子感慨道。
“都过去十年了,再勇猛的老虎,爪子也早已掉光。”另外一员将领抚摸着坐骑的马耳,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狭长的双眼好似两条粗墨线,很难看清他的眼神望向哪里。
文丑朗声笑道:“儁乂、观堂,你们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能与闻名天下的西凉精骑交手,以后也是份资历。”“你是怎么把握曹军动手与我们合流的时机的?”被称为“儁乂”的将军好奇地问道。他是袁绍军中河北四庭柱之末的张郃,身经百战,深知在夜间行军已属不易,要想完成如此精确的诱敌合围,更是难上加难。
文丑扬鞭一指:“这辎重队行动诡异,与我总保持着可以追击的极限距离。我猜他们一定是打算诱我出手,然后半路予以伏击。我索性将计就计——我算过了,若是我落日时开始行军,在丑末寅初恰好能抵达到那个点。”
“什么点?”张郃问。
“你们两路辅翼及时赶到的最大距离,以及他们忍不住要动手的最短距离,两者交汇之点。这样,只消我缠住他们小半个时辰,你们恰好能同时抵达战场。”
“为何不提前合围?这么弄,你的兵力消耗可也不小啊。”张郃皱着眉头,他能看出,文丑军在前期冲突中伤亡很大,这种牺牲本可以避免。
“若非如此,又怎能让敌军身陷泥沼无法脱身呢?”文丑对伤亡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从手心算筹里剔掉了几根比较短的,扔在地上,“再说了,那些都是借调来的世族私兵,不用鲜血磨砺一下,是成不了精锐的。”
“你小子算得真精啊。”那有着墨线般双眸的将军笑骂起来。他叫高览,同样属于河北四庭柱之一。
听到高览这么说,文丑得意地笑了,他的敌人都是这么在不知不觉间被算死的,这次也不例外。世人都以为他这个小白脸每次都运气好,殊不知那些偶然背后隐藏着多少必然。
“啧啧,一次合击,就动员了咱们三个人,那个敌将也算是够荣幸的了。”高览把青草吐出去,朝远方望去,“我与儁乂各自都有任务,不能待太久。你打算怎么办?”
胡车儿只是盘小菜,曹操的主力还没有被发现,他和张郃各自都有防区要负责,压力很大。这次应文丑之邀,乃属私人情谊,不可再二再三。若他们在此盘桓太久,被曹军觑个空子杀到白马城下,那脸就丢大了。
文丑捏着下巴,把手里的地图一抖:“继续向前。白马辎重队是曹操的钓饵,而我现在就是主公的钓饵。究竟哪边能够钓起鱼来,这就得算算看才知道啦。”
高览还当他是谦虚:“呵呵,辎重队不就在数里之外吗?西凉军也被围歼了,你现在动手,岂不是可以轻松咬下钓饵脱钩回渊么?”
“我可不想吃了点钓饵就回去。”文丑清秀的脸孔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