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终于听见脚步声走近前来了。有人敲敲门。我打开房门，原来不过是多明格斯。

    我说，quot;你有什么事吗，多明格斯？quot;

    他惊讶地望着我。quot;有什么事？quot;他看看手表。quot;这是我经常来的时候。你有什么电报要发吗？quot;

    quot;很对不起——我忘了。没有电报要发。quot;

    quot;来一篇炸弹事件的后续报道，怎么样？你不打算发点东西回去吗？quot;

    quot;哦，你替我凑上一篇吧，多明格斯。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待在现场，也许我也稍许有点儿震惊。我对这件事脑子里还很乱，没法动笔写出一篇通讯稿来。quot;一只蚊子在我耳边嗡嗡飞着，我伸手去打，只见多明格斯本能地往后一缩。quot;没什么，多明格斯，我没有打着它。quot;他咧开嘴愁眉苦脸地笑笑。他是不乐意随便杀生的，不过对这种连蚊子都不伤害的做法，他也说不出个正当道理来：说到头，他是一个基督徒——一个从尼禄那里学会了把人体做成蜡烛的人。

    quot;有什么事要我代你办吗？quot;他问。他不喝酒，不吃肉，不杀生——我很羡慕他的心地和善。

    quot;没有什么事，多明格斯。今儿晚上干脆别管我。quot;我在窗口看着他走过卡蒂纳街，由另一边走去。一辆三轮车停在我窗口对面的人行道旁，多明格斯想叫车，但是车夫摇摇头。也许他在等候店铺里的一位客人，因为这里不是停放三轮车的地点。等我看看我的手表时，说也奇怪，我等了不过十来分钟。当派尔敲门时，我甚至连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quot;进来。quot;但是，跟往常一样，是那条狗先进来。

    quot;我收到你的便条很高兴，托马斯。今儿早晨，我以为你对我大生气啦。quot;

    quot;也许我是大生气。那可不是一个很好看的景象啊。quot;

    quot;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再多告诉你点儿也没什么关系了。今儿下午，我见到了泰将军。quot;

    quot;见到他了吗？他在西贡吗？我猜想他是来看看他的炸弹效果怎么样。quot;

    quot;这是一次私下的会面，托马斯。我很严厉地跟他办了交涉。quot;他说这话的神气，就像一个学校球队的队长，发现他手下的一个家伙违反了训练规则似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带着一点儿希望问他，quot;你抛弃了他吗？quot;

    quot;我告诉他，要是他再进行一次自作主张的示威行动，我们就断绝跟他的一切关系。quot;

    quot;难道你至今还没有跟他断绝一切关系吗，派尔？quot;这时，他那条狗正在我的脚踝四周闻嗅，我不耐烦地把它推开。

    quot;我不能跟他断绝一切。（坐下来，公爵。）从长远来看，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要是他靠了我们的帮助有天取得政权，那么我们就可以依靠他……quot;

    quot;还得死多少人，你才能认识到……？quot;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争论。

    quot;认识到什么，托马斯？quot;

    quot;认识到在政治问题上是没有所谓感激这件事的。quot;

    quot;至少他们不会恨我们，像他们恨法国人那样。quot;

    quot;你有把握吗？有时候，我们对敌人也怀有一种爱，有时候对朋友也会感到憎恨。quot;

    quot;你说话真像个欧洲人，托马斯。这儿的人头脑可没有那么复杂。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