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
我走进囚室时是个神志正常的人,心里很明确自己行为的正当性,虽说对事情的起因尚未十分明了,但这两个月来眼前除了四面墙壁上莫名其妙的污迹和一地蟑螂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什么也闻不到;除了梦间跟嘴唇似乎贴了封条的幽灵对话没有一个人可以交谈,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想抚摸和被抚摸的欲望强烈得让我呻吟不止。我只企盼着一早一晚和那个男孩的短暂接触!我只想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躺在女人的怀抱里;只想有食物可吃;在太阳底下行走——这些要比是不是由警察来决定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朋友的权利重要多了!倘若这镇上每一个人都鄙视我在那蛮族女孩身上所做的一切,而这儿的年轻人又被我的野蛮人门徒戕害,使我陷入众叛亲离的局面,我还怎么能够安之若素呢?如果我态度不是那么顽固不化,那些穿蓝制服的人会怎样对待我呢?不管我对这些审讯者怎样说实话,把我对野蛮人说过的话全部复述出来,即使他们几乎相信我的话了,他们还是会以严酷无情的手段对付我,因为他们的信念就是只有最极端的方式才能得到最彻底的真相。我正在逃离痛苦和死亡,可是我没有逃亡的计划,因为我躲进芦苇丛一个星期后就会被饿死或是被烟熏出来。说真的,我只想图个平安,只想爬上一张柔软的睡床,钻入一双友爱的胳膊里。
又是一阵脚步声。我听出是那姑娘急速的步子,这次她不是单独一人而带了一个男人进来。他们走进房间。听嗓音他已不是少年人了。“你不应该让他们这样对待你!你不是他们的奴隶!”他用激烈的口气说。
“你不明白,”她回答,“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一阵沉默,然后是更为亲昵的声音。
我窘得要命,呆在这里真是太不合适了。靴子甩到地板上,衣服也扔下来了。两具躯体离我只有一英寸。床板被压低了,压到我的背上。我捂上耳朵,羞于听见他们之间的言语,但一阵阵的翻滚和呻吟还是钻进来了,我很明白,那姑娘沉浸在欣悦中——那是我曾经给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