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烧成白地,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你家主公?”
她句句都扣着曹操,颐使气指。董承大概是觉得女儿说的有点儿过火了,捏了捏她的胳膊,董妃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董承的视线越过荀彧的肩膀,看到站在身后的满宠,眼皮不由得跳了跳:“满伯宁,原来你也来了。”面对董承的无礼,满宠只是谦恭地鞠了一躬,保持着沉默,他可没兴趣跟这一对父女逞无谓的口舌之利。
其实董承也颇为忌惮满宠在许都暗处的力量,可车骑将军与许令的品秩之差又让他拥有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让他每次看到满宠,都有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一块路边的石头,可以轻易踩在脚下,但总不免把脚硌得生疼。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很快有两位黄门抬着一顶便轿赶来,把董妃扶上轿子。荀彧与董承随轿一路来到尚书台,满宠沉默地跟在后面。
尚书台内,上好的精炭在炉子里熊熊地燃烧着,屋里一片融融暖意。天子刘协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伏后守在一旁,眼角显出细微的疲惫。
董妃一进门,便提起裙角,加快了脚步走到床边,口中泣道:“陛下!您,您……”可说到一半,她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天子,浮现出几丝疑惑的神情。
刘协心中一阵慌乱,董妃是与真刘协肌肤相亲过的同枕之人,想瞒过她并不容易。伏寿昨天晚上就跟他说过,董妃将是他最麻烦的一个考验。她若是发觉天子已经易人,众目睽睽之下嚷出来,将是一场汉室的灭顶之灾。
董妃的娥眉微微蹙了起来,头略微偏了偏,也陷入了迷惑。眼前这个男子,毫无疑问是自己的丈夫、汉家的天子,可总有些地方不对劲。她抚摸着滚圆的肚子,仿佛想凭借肚中的血脉看出一些端倪。
也许她只消再踏前一步,就能够彻底毁掉整个汉室。
突然,毫无征兆地,刘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旁边的伏寿赶紧递来一杯热茶,让他啜了一口。刘协润了润喉咙,用十分沙哑的声音笑道:“少君,你来了。”董妃听到天子称呼自己闺中私名,露出几分喜欢,疑惑之心小了几分。她趋前一步,试图看得再仔细些:“陛下,您的脸色为何……”
刘协刚要开口作答,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剧烈,直咳到面色惨白,他不得不用锦帕掩住口鼻。董妃停住了脚步,伏后按住刘协的胸口,一边抚弄一边冲董妃嗔怪道:“陛下昨夜感受风寒,您可别说太多话。”
董妃听了这话,娥眉一竖,大声道:“你照顾陛下不周,可不要栽到我头上!”她大腹便便,双手一叉腰,显得格外张扬。伏后微微笑道:“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顾虑陛下龙体,可没有想过旁的事。”
这一句话绵里藏针,董妃不禁大怒:“什么顾虑陛下!连寝殿都被烧成了白地,顾虑得真好啊。我看你是跟那曹操一样,嫌陛下活得太长!”
董妃这一句话说出来,尚书台内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苦笑不已。她是董承在雒阳时进献给天子的,为人素来口无遮拦,若非汉室这几年颠沛流离,无暇他顾,这等女子恐怕早就在宫斗之中被淘汰了。
刘协心中暗暗佩服,伏寿轻飘飘两句话,就成功地把董妃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开来,不再来纠缠身份之事。他松了一口气,未待将额头冷汗擦去,忽然感觉到在屋内还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这道视线阴冷锐利,让人悚然。
那是跟在荀彧身后的一个人,他虽然恭敬地垂着头,可刘协知道,刚才他一定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就已经让刘协背心发凉。
这时伏后站起身来,冷冷地对董承道:“董将军,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