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一团火,你会去关心一个黄门的生死,会去询问一个嫔妃的喜怒哀乐,会为了牺牲的棋子而流泪。你们的王道,是绝然不同的。”
刘协把喃喃自语的伏寿搂在怀里,伏寿也顺从地伸展手臂,把他紧紧环住,螓首顶住下巴,肢体交错。女性颤抖而热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嗫嚅着,吹气如兰:“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
男女的声音逐渐低息,一只细嫩的小拇指不知不觉勾住了另外一只,二指勾连,彼此紧密不可分——这是伏寿第二次与天子立下誓言。刘协随即将伏寿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一次,刘协不再彷徨。
※※※
荀彧在路上忧心忡忡地走着,脚步声流露出几许疲惫。董承之乱结束以后,他本以为可以稍微喘息一下,可乱子一个接着一个,让这位尚书令有些疲于奔命。许都的乱流,似乎并未因董承的败亡而停止涌动。
可想归想,荀彧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比如说此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将军。
张绣此时正跟在荀彧后面,为了屈从尚书令的速度,他在迈步的时候,有意让自己的长腿抬得很低,看上去有些滑稽。这个人虽然也是西凉出身,却跟大部分西凉将领不同,总是显得忧心忡忡,眼神抑郁。荀彧这几天跟他深入接触,发现他严重缺乏安全感,不降曹时害怕,降曹了还是害怕。
尤其是刺杀事件发生以后,他更是噤若寒蝉,卞夫人、曹丕斥责满宠的举动,在张绣看来怎么都像是指桑骂槐。为此荀彧不得不好言安慰,再三保证他会得到最好的待遇,可张绣仍旧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
如何处置这支西凉部队,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倘若就这么拉去前线,就算曹公不介意,其他将领也会有反弹的声音;若要进行整编,又会造成张绣的不稳。
思忖再三,荀彧决定采用分而治之的手段。现在曹公已经返回官渡,荀彧把张绣和少量精骑先送到曹公那里去,其他部队留在许都附近,交给贾诩和胡车儿去弹压。一来可让曹公亲自给予张绣保证,让他宽心;二来也是让张绣与主力分离,让西凉军不敢轻举妄动。
“备则,这个月底你便要护送辎重北上。这次除了粮草资财以外,还有一人要随军同去,他如今刚刚返回许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他。”
张绣点点头:“请荀令君放心。同为司空僚属,我会与他多多亲近。”
荀彧停下脚步,露出古怪的神情。“这个嘛……不必勉强自己,你把他安全护送到官渡就好,多余的事不要做。”
荀彧和张绣很快来到一处宅邸。宅子并不宽阔气派,只是一间普通的半砖式两隔院落,但是这间小院距离司空府仅仅只隔一条街的距离。上次张绣带兵包围司空府的时候,曾经路过,但完全没有留意。在小院门口,早已经停了一辆古怪的马车,宽方车舍,铃铛吊角,两匹辕马都戴着鹿角。
两个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一起朝里面迈去。甫一推开门,张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他再一看,屋子里的景色令他瞠目结舌。
屋子里对跪着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老人头发花白,眼神浑浊,裹着一张裘皮不时咳嗽几声,正是贾诩;而贾诩对面那位青年人的额头很大,两只手瘦且细长,如同鸡爪,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光泽。
但真正让张绣惊诧的不是那年轻人,而是在他怀里,居然还侧躺着一个酥胸半露、媚眼如丝的女子。年轻人的右手,正伸入女子衣襟中漫不经心地揉搓着。
贾诩拿起一壶酒来,给他斟满,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咳咳……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哇。我这把年纪,若去江东之地,只怕早已湿毒入骨,咳……”
“喂,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