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二人信马由缰,且走且看,一路朝着西北方向走去。郭嘉的骑术不算高明,勉强能保持不跌下来而已,经常会被刘协甩开。
此时积雪未化,踏青还谈不上,不过感受到春意初来的小动物倒有不少已经冒出头来。才一个多时辰,两个人已经猎到了两只野兔和一头狐狸。这还是刘协刻意藏拙的结果,否则战果更加斐然。
“可惜今年冬日太长,无论是兔子还是狐狸,一身精血都化成了厚毛,以致肉身枯瘦不堪,制笔合适,吃起来便没什么口味了。”刘协骑在马上,看着倒在眼前的灰白野兔,不无惋惜地说。听到刘协这样讲,郭嘉下马拎起兔子,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味道,然后用舌头舔了几下被羽箭射穿的脖颈,抬头一本正经道:“果然血味发涩,想不到刘兄你倒是此中方家。”
“呵呵,当初颠沛流离,不得不学得一技傍身。”刘协机警地回答。当初汉室从雒阳至长安,再从长安一路东来,屡有大臣活活饿死,皇帝学点弓术糊口,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郭嘉把兔子扔进坐骑旁边的搭筐里,重新上马扶住鞍子,感慨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如今鹿死了,兔子和狐狸还是跑得满地皆是,不知会成为哪只猛虎的口中食啊。”
前半句是《史记·淮阴侯列传》里的句子,感慨秦末楚汉相争,后半句不知是否是郭嘉有意试探。
刘协听到,侧脸道:“戏兄,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这是《左传》里曹刿同乡对曹刿说的话,意思是自有上位者操心,你又何必忙活呢。
以典故对典故,他这是在提醒郭嘉,今天不谈国事。郭嘉听了,捶了捶头,比了个抱歉的手势,结果一下子平衡没掌握好,差点摔下马去。
“哎呀,真是麻烦,平时我都是坐马车出入。”郭嘉紧抓着缰绳,脸上浮现出不健康的红色。
“你又犯规了,戏兄。”
郭嘉又要摆出道歉的手势,但这一次他没那么幸运了,只听得“扑通”一声,这位天才掉下马去,重重摔在地上。
郭嘉狼狈地爬起来,咳嗽数声,一抬头,与刘协的戏谑眼神恰好四目相对。这两位对天下大势影响至深的敌人,在原野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倘若让熟知朝廷内幕的人——比如荀彧——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两人且走且玩,眼看日头移到了天顶,远处忽然出现一片黑影,竟是一个村落模样。郭嘉袖手说道:“我们不妨在那里休息一下,再从原路返回,日落之前便可赶回许都。”
刘协感觉郭嘉一直在刻意引导着方向,既然他建议在这村子里休息,一定也是有什么目的。刘协没有多问,跟着过去了。
这村子不似寻常村落东一栋、西一间杂乱无章,而是规整有致,屋舍划一,一看便知是个新起的村子,里面住的多是屯田兵与家眷。如今官渡抽调了曹军大部分兵力,此时在村里的只有些妇孺。她们看到忽然有两个骑士闯入,都有些惊慌。
刘协暗想,这种村子,恐怕连酒馆都不会有,最多也就是歇歇脚,讨些水喝而已。然而郭嘉仿佛胸有成竹,也不问路,径直朝村子里走去。刘协跟在身后,心中纳罕不已。
郭嘉带着刘协七转八转,来到一条巷子深处。这里两侧俱是低矮茅屋,尽头是一处土墙大院,门口看似简陋,柴门却扎得颇为别致,门上刻意留了两只粗大树枝昂扬朝天,仿佛牛的两只巨角——刘协从未在中原见过这等规制。
郭嘉下马,拍了拍柴门,很快里面走出一位女子。
刘协认得她,她似乎是郭嘉的姬妾,叫做任红昌。但这千娇百媚的小女子,难道不应该在许都尽享锦衣玉食么?怎么跑到这里,有如一个粗布荆钗的村妇。
“红昌,我带了一位朋友来坐坐,许都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