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风华
人人夸奖,父亲也要高看我一眼?随即也道:“烦劳也给我拿卷书简来。”他不敢公然夸口,打算先酝酿酝酿,写出来再说。
刘桢早在堂下准备好了,待阮瑀出来,还不忘客气客气:“多谢兄长口下留情,给小弟留余地了。”大步流星迈上堂道,“诸位大人,在下也有了一首,请大家指点!”说罢甩起大袖边歌边舞:
〖鸣鸢弄双翼,飘飘薄青云。
我后横怒起,意气凌神仙。
发机如惊焱,三发两鸢连。
流血洒墙星,飞毛从风旋。
庶士同声赞,君射一何妍!〗
他不到三十岁正值韶光,又生得相貌英俊,长袖善舞衣袂翩翩,时而摇摆仰俯,时而状若射鸢,真真精彩绝伦,引得堂上之人无不抚掌欢笑。曹操正喝了一口酒,听到“发机如惊焱,三发两鸢连”不禁“噗”地一口全喷了出来,继而仰天大笑——这小子何等伶俐?袁尚、袁谭兄弟阋墙,老夫要的正是箭射两鸢啊!
“好!”西首众人又举起幅字来,乃是黄门侍郎张昶所书。想那张家父子两辈子的狂草,这般家学凤舞龙飞一般。曹操双挑大指:“诗好字更好,妙哉妙哉!”
张昶已是年近七旬之人,站起来谦虚道:“老朽献丑,诸位实在过誉。若先父、家兄在世,不知比我这两笔强多少!”这倒是实情,他父张奂张然明,不但仗打得好,草书也是一绝;而他兄长张芝下笔如神天下无双。张昶也有几下子,却远不如父兄,不过是张奂、张芝都死了,显出他的本事来了。
段煨那老兵痞就坐在张昶身旁,一把拉住他手道:“老兄弟,这就够他们瞧的了!今日关东人吟诗,关西人写字,他们是文的,咱们来武的……喝酒吧!”
众人顿时一团哄笑,曹操乐得前仰后合,头巾都坠到菜里弄湿了。刘岱也会做人,取了双份的绢帛递与刘桢,给张昶的不仅有玉带,还有一柄雕饰精美的玉如意——反正是官渡之战得来的,曹操又不用,敞开来送也是替他买人心。
曹丕琢磨了半天,可就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写得雅致似阮瑀,写得豪放像刘桢,想自己别具一格作一首,丁冲、孔融、段煨这几个大叫驴一嗓子接一嗓子,把他脑子都搅乱了。磨叽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还没落笔又见孔融站了起来:“段忠明,你这老兵痞,是不是笑话我关东没有豪迈之士啊?老夫就来作一首,叫你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他这一放话,在场之人就连曹操都安静了,全知道他是此中魁首。但见孔融拾起筷箸,轻击杯盘,仰天高歌起来:
〖岩岩钟山首,赫赫炎天路。高明曜云门,远景灼寒素。
昂昂累世士,结根在所固。吕望老匹夫,苟为因世故!
管仲小囚臣,独能建功祚?人生有何常,但患年岁暮。
幸托不肖躯,且当猛虎步。安能苦一身,与世同举厝。
由不慎小节,庸夫笑我度。吕望尚不希,夷齐何足慕!〗
“哈哈哈……”这诗作得狂狷霸气,不少人听得喷饭大笑。段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有你这老狂夫的,岁数越大狂得越没边了。‘吕望老匹夫’‘管仲小囚臣’,我看你如此不服老,别在堂上坐着,干脆下去与那帮后生小子同列(曹丕日后著有《典论》,其中将孔融、刘桢、阮瑀以及后来归附曹操的陈琳、王粲、徐幹、应玚并列,推崇他们七人的诗赋文章,被后世称为“建安七子”)吧!”
众人都笑,曹操非但不喜反而心有恚意:这胆大包天的孔老鬼,竟敢当着我的面诵这等诗篇!“吕望尚不希,夷齐何足慕”,太公吕望都看不起,伯夷叔齐全不值一提,这话究竟冲谁说的?难道他诽谤我有意谋朝篡位?但看着又不像……算啦,喝酒吟诗算不了大错,况且现在老夫还用得着你。不过这桩事我且记下,你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