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军议
心事,竟充耳不闻。
袁绍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问了一遍:“长史对南下灭曹之事有何高见,不妨当众说来听听,咱们共同参详。”说罢见他还没反应,轻声呼唤道,“长史……元皓兄……”
“啊?!”田丰觉袁绍呼唤不禁一愣,竟将心事随口道出,“主公也想当皇帝吗?”
这句话一出口,满营之人无不愕然。袁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压怒火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元皓莫非与我玩笑?”
田丰顿觉失口,赶紧低下头不言语了。坐在旁边的逄纪素与田丰不睦,天天瞪大了眼睛寻他的短处,这会儿见他无意中说出这样的话,赶紧揪住不放:“大胆田丰!天日昭昭众目睽睽,何敢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丰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赶紧拜倒在地说了实话:“非属下狂言,前日耿苞来至我营,言主公当代炎刘为天子。属下深感此言狂悖不臣,忧虑于心才脱口而出。”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恶狠狠扫向了站在帐口的耿苞。
耿苞身为行军主簿,还不够与他们同座而论的资格,但立于帐口也听得明白看得真切。见田丰在人前抛出这事,耿苞吓得身子发麻跪倒在地,以膝代足爬进大帐,野猫般叫道:“冤枉冤枉!我没说过这样的话,田丰血口喷人!”
“你才是血口喷人的小人!”不待田丰与他分辨,三军统帅沮授便抢先骂道,“这样的话你不单跟元皓兄说过,也跟我说过,以为我不记得了吗?”
郭图也把眼瞪起来了,向袁绍拱手道:“启禀主公,耿苞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实不知其居心何在!”紧接着张郃、高览、审配等都纷纷汇报,唯有逄纪沉默不语。
袁绍的心怦怦直跳——五行终始这番话确实是耿苞编的,但却是在他的默许下宣传开的,他让耿苞试探满营文武,看大伙有没有劝进之意。结果不甚理想,除了逄纪等少数亲信,大部分人都不赞同他当皇帝。田丰当众把这事抖搂出来,若是耿苞说出是他指使的,那他可当真无地自容了。袁绍儒雅的脸上顿显杀机,手据帅案站了起来,冷森森道:“大胆刁徒,你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耿苞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多人指证自己,推卸是推卸不掉了,又不敢实话实说,只好硬着头皮死撑道:“汉室衰微朝不保夕,贼臣曹操挟君作乱。将军四世三公威名遍于天下,河北豪杰效死相随,正该承继大统君临天下,百姓才得所归,士人才得所企,这可是在下一番肺腑之言啊!”
“放屁!”郭图一对鹰眼瞪得快突出来了,“这是什么肺腑之言?这是陷主公于不义!”
沮授更是义正词严:“大汉天子何负于你?大将军何负于你?你当的主簿又是哪国大将军的主簿?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
“杀!杀!杀!”淳于琼、高览、颜良等将也随之嚷了起来。
逄纪见此情景也赶紧表态:“如今天下汹汹刀兵四起,正是诛灭叛贼复兴汉室社稷之时。主公生于公侯之家,久沐朝廷之德,曹操那等挟君篡逆尚知假尊天子,何况咱们主公?你现在说这种话,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逄纪生性狡猾话里有话,他所说“你现在说这种话”暗含着言之过早的意思,表示并不反对,这是故意讲给袁绍听的。
袁绍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听他捣鬼,生恐众人再逼问耿苞就要招出来了,狠狠一拍帅案:“来人呐,把他给我拉出去斩了!”
耿苞瘫倒在地:“大将军饶命!是……”
“住口!”袁绍赶忙喝止,“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逄纪深明其中奥妙,赶紧抓起杌凳一跃而起,朝耿苞头上重重击去。这一杌凳打得他眼冒金星几乎昏厥,要说的话还未出口,迷迷糊糊便被帐前武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