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铁器,虽然他没见过,但只要一见,他就能认出来,因为那个铁器太特殊了……他想犯罪分子既然可以把被害人的枪和弹夹扔到河里,为什么不可能把作案工具也扔进河里呢?
他心怀了这一线希望开始蹲守。他蹲在堤上,看见不远处桥头上站着许多收破烂的,桥下干活民工不断挖出许多的废旧钢铁,有小偷偷了自行车销赃时扔下的自行车,也有从铁路桥上经过的火车掉下的铁锭,当民工的锨一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叶千山就要先跑下去看一看,他怕收破烂的把挖上来的东西当场买走了,万一把挖出的凶器当废铁买走,再追可就不好追了,所以他不厌其烦地上来下去,下去上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叶千山穿着破衣烂衫坚守在阳光里。阳光炫耀的光彩有时逼得他睁不开眼,他便细眯着眼在七彩的光景里分辨着自己身上披挂的真实的颜色……
这几年要说混的最惨的就属他叶千山了。
当年,魏成当局长的时候,为了解决办案经费紧张问题,曾让叶千山负责局里下设的几个公司和三产的经营,叶千山的心思和精力全放在破案子上,转租和承包出去的公司,只要按期把钱交上来,至于经营什么,怎么经营他很少过问。事情也就出在这不过问上。全国清理整顿公司的时候,检察院立案侦查一起走私汽车案件,经查是挂靠在叶千山负责的贸易公司下边的汽车修配公司犯的事儿,检察院也查明是该公司经理徐帆背着叶千山干的,但叶千山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徐帆为了撇清自己咬出了叶千山跟他索要彩电一事。后来叶千山私下向师永正说明了情况,师永正也考虑为慎重起见,不便公开彩电给了见证人葛师傅的事实真相,就和叶千山一人掏了一部分钱把那彩电钱堵上了……而为了给检察院一个说法,叶千山就被局里“挂”起来了。“挂”起来既不是免职,也不是撤职,当然也不是退二线,反正是公安局再没得叶千山的事儿可做了。叶千山从那个时候起就沦落为社会“闲人”,而他这个“闲人”似跟被公安机关开除了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名义上好听一点。
叶千山在古城刑侦口上大小也算个“名”人,结交的人多,对他关注的人也特别多,刑侦处的副处长那个位置也是引人注目的,突然被解职了,这在古城的地面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关于叶千山的流言四起,传得最多最普遍的就是:“叶千山带着小姘卷了几十万元的公款逃跑了!”
这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妻子舒华的耳中,叶千山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妻子,他每天装模作样按点上班下班,晚上睡觉还给妻子编一些在班上发生的笑话,他口若悬河讲笑话的时候,妻在暗夜中背着他以泪洗面……
有一天他回到家,家里只有妻留下的一张字条:
千山,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应该给我一句实话,我们是实实在在的夫妻,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演戏?等你卸了妆变回真实的你,我再回来!
妻舒华即日
妻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他把头埋在妻的信里失声痛哭起来……
单位里出现的危机似乎比家里更甚。个别人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因为他虽然被挂起来了,但组织上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处理决定,他虽然人不在刑侦处了,但,他仍占着刑侦处副处长的位子。所以,想要那个位子的人自然对叶千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有人还给师永正提意见:为啥还给叶千山开工资?叶千山又不干活,可是奖金却一分不少!有一次,叶千山回单位找一个记事的小本本,却发现他的柜子,写字桌,不知被谁扔到了废弃的库房里,柜里的东西全被库房里经年的大耗子给嗑碎了,他有委屈却无法与人诉说,他看着满是蛛网和灰尘的自己的那些东西,眼泪生生地在眼圈里打着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