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劳拉,你在吗?这是——是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快接电话。”声音中隐隐带着哭泣。
劳拉往水池里吐了口唾沫,冲向电话。
“妈妈?”
母女俩通完电话之后,劳拉急匆匆地冲出家门,一边穿外套,一边按电梯按钮。
外面,寒冷的空气凝聚成了雪花。她穿过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一路小跑着冲下山。
她童年时代居住的房子是一座抹着厚厚灰泥的建筑,紧挨着一条街道陡坡的一侧。房前停着一辆警车,沃伦崭新的凯迪拉克则占据着车道。不过这不要紧,反正劳拉也没有车。
小时候,沃伦总认为自家房子外墙上镶嵌的碎玻璃片是红宝石。他对劳拉说如果她愿意和他一起收集,他会分给她一半的收入。“可是红宝石应该是红色的呀。”劳拉说。“别傻了,”沃伦反驳她,“红宝石有各种颜色,像救生牌薄荷糖一样,这也是它们为什么如此珍贵的原因。”因此劳拉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从墙上抠下那些绿色的玻璃片,手指头都磨破了。她自豪地跟随沃伦来到拐角处的小商店,店主李先生给了他俩两根棒棒糖作为交换,前提是他们不能再从墙上抠碎玻璃了。劳拉认为这次交易很划算,沃伦的情绪却有些低落。回家的路上,劳拉晃着小空桶,吮着棒棒糖,沃伦却显得愤愤不平。几周之后,她发现那根棒棒糖原封未动地放在沃伦的房间里。后来当劳拉领到新的零花钱时,沃伦曾试图说服劳拉花25分硬币买下它。
在劳拉父母镶着木板的客厅里坐着一名警官,他腰里佩带着手枪,眼睛是灰色的。那些针织靠垫套依旧是老样子。打着皱褶的手编挂毯从椅背上垂下来。这些靠垫套和挂毯是她母亲亲手编织的。椅子后面的木板墙上挂着沉重的大画框,画框和镶板出自她父亲之手。两张油画是从市场上买的,画面上分别是雨中的巴黎和阳光下的马特洪峰。其实说它们画的是火星也无妨,因为她父母从没有去过巴黎和马特洪峰,现在她父亲永远也不可能去了。
劳拉的母亲几乎没有发现女儿进来。她虽然身体坐在那里,心思却浮游在半空中。沃伦站在旁边,双手交叉搁在肚子上,胖胖的脸上满是愤怒。他身材的臃肿和劳拉的瘦削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沃伦的妻子埃斯特尔正在试图把双胞胎女儿哄进餐厅,以免妨碍大人们交谈,不过她的努力似乎是徒劳的。两个闹哄哄的小女孩长得像镜中的影像一样让人分不出彼此。她们咯咯地笑着,时不时郑重其事地发布声明:“狗不会跳舞但是会学习。”“爸爸很傻。”“苏西的狗会跳舞,她亲口告诉我的。”都是些幼儿园里的故事和不合逻辑的推论。嫂子向劳拉打了声招呼后就钻进另一个房间去了。
他们为什么把孩子带来?
灰眼睛的警官站起来,向劳拉伸出一只手,不是要握手,而是递过来一张名片。“布里瑟布瓦警官,”他说,“效力于市交通事故处理科。”
他的名片上印着“马修·布里瑟布瓦警官,tRU(交通事故处理科)”。劳拉想把那个“印刷错误”圈起来,在后面加上字母“E”(tRUE意为“真正的”)。但那不是一个印刷错误,而是糟糕得多的事情。
“我处理交通死亡事故,这次调查由我来负责。我为你父亲感到难过。”
不,你不难过,没有交通死亡事故,你就会失业。“谢谢你。”
“谁他妈的能相信?”沃伦转过头来瞪着妹妹,目光咄咄逼人,“爸爸的汽车出事了。”
“沃伦,”母亲提醒着,“注意你的用词。”
“你父亲看起来好像撞上了一块和路面颜色接近的薄冰,”警官说,“不然不可能看不见它。汽车从第50道街口西行时,在奥格登公路桥上掉了下去。那是一个工业区,他当时正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