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我就说呢,我爸爸不会开那么快的!他一直遵守交通法规,从不超速,看看他受的伤,那些是……”沃伦说不下去了。
劳拉转向哥哥,“你看到爸爸了?你看到……”
“总得有人去看,不可能让妈去吧?”沃伦瞪着妹妹,“你怎么磨蹭这么长时间才来?我可是从斯普林班克过来的,而你呢,就在山上,步行就能下来。”
劳拉头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把手机调成了接收语音邮件状态,因为父亲夜里睡不着时喜欢给她打电话。她的工作需要按时完成,因此一直没查看邮件,而父亲也从不留言,只是留下一串咔哒咔哒的声音。直到刷牙时她才按下手机播放键,没想到传来的是母亲的声音,“劳拉,快接电话……求求你了!”
她父亲此时正躺在浅绿色的荧灯光下。
“你去了?”劳拉问,“看到爸爸了?”
沃伦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他的双眼紧盯着警官,眨也不眨,宁愿选择愤怒的表情,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哀伤。
就在那一瞬间,曾经的岁月飘散开去,像从枕头里飞出的羽毛。在这纷飞的羽毛中,他出现了,劳拉的哥哥,她的大哥。沃伦,柯蒂斯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些尖酸刻薄的女孩,逼着她们向妹妹道歉;沃伦带着劳拉溜进正在放恐怖电影的电影院,在紧张时刻捏捏她的胳膊,“向别处看,现在向别处看。”
劳拉试图迎上哥哥的目光,想对他说“谢谢”,就像嫂子对她说“你好”一样,但是他不愿意看她,不能看她。如果他这样做,他一定会哭起来,她想,而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一旦发生,就不会终止。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吗?”沃伦问警官,“某些驾车兜风的愚蠢家伙用赶一个老人下山的方式来寻求刺激。你们最好赶在我前面把那些蠢货找出来。”
“别说粗话。”母亲警告儿子。她的思绪又飘回到眼前的谈话中。
沃伦不理她,“看在耶稣的分上,警官,我看过犯罪现场,你们能不能把轮胎印输入某种数据库,找到那些蠢货?”
“轮胎印不像指纹,”布里瑟布瓦说,“它们会不断发生变化,我们面对的是一堆橡胶,这是一种很软的合成材料,一周后甚至一天后轮胎痕迹都有可能发生改变。比如轮胎可能会碰到一块石头,蹭掉一点儿橡胶,形成一个新疤痕,这样胎印就会发生改变。没错,我们可以把某个轮胎印和某条轮胎联系起来,但是,不可能把各种各样的汽车轮胎都搜集起来进行登记。因此,我们不能仅仅根据轮胎印去寻找车辆。”
劳拉把头转向宽大的落地窗,看到玻璃上反射出客厅里的情景:母亲、哥哥,还有警官和她自己,唯独没有父亲。
语言既能揭示一些东西又能隐藏一些东西。
“你,我爱。”他为什么要那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