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而不是寿终正寝。父亲去世后,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各种杂事堆积在一起,每件事似乎都必须马上处理。劳拉安排葬礼,沃伦处理和钱相关的事宜。他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拒绝接受他们延期理赔的要求,因为这件事以及其他一些他认为“无法接受”的程序,他把有关人员痛骂了一顿。
这其实是对后来出现的问题的初次暗示。“你父亲保单上新增加的保险范围办理的时间太短,还不能生效。”这是保险公司给沃伦的拒付理由。原来,事故的前一周父亲刚刚增加了人寿保险,是他保险费的两倍多。但是得六个月的等待期之后才能领取那笔新增加的赔付款。
母亲现在住在斯普林班克的沃伦家。她最终接受了丈夫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纵使他的尸体火化之后,她还期盼着他随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直到追悼会结束,客人纷纷离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寡妇。)沃伦的家在一条拥挤狭窄的街道上。母亲去他家时只带了几件随身用品,所以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穿着那件天鹅绒睡袍在室内呆着。她的信件由劳拉代取,劳拉把信件用一根橡皮筋扎着存放在自己公寓的那只鱼缸里。“这些邮件可以等着以后再看。”她对母亲说。
人寿保险,追悼会,最后的通知……这些事情继续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既像是单独发生的,又像是同时发生的。随后,劳拉公寓下面的自动取款机吞了母亲的银行卡,事情就变得与从前完全两样了。
沃伦带着母亲去看劳拉,目的是想让她把睡衣换下,出来透透气。他把她送到北山购物广场后就回去了。柯蒂斯夫人顺便去了一趟广场内的银行,打算取些钱和女儿一起在美食广场共进午餐。她带的银行卡是她和丈夫共用的。但是当她输入密码后,取款机不仅没有吐出一张钞票,卡也退不出来了。也就是说,卡被取款机吞了。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请到里面找营业员。
劳拉的母亲没有进去,而是慌里慌张地从广场侧门逃出,一路小跑来到劳拉的公寓门口,绝望地按响了门铃。
“劳拉,是妈妈,快下来!”
于是,母女俩一起来到银行,要求见经理。“你们显然是搞错了。”劳拉的语气很肯定,尽管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银行经理是个又矮又胖的年轻人,皮肤白里透红,脖子下面的领带打得过紧。他拿出一张银行报表,上面显示的数据是:($189,809.51)。
“这个括号代表什么?”劳拉问道,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什么?”
“括号,数字两边的括号,请解释一下。”
银行经理眨眨眼,“意思是负结余数。你没有收到通知吗?”他转向劳拉的母亲,“关于住房贷款的违约通知。”
“贷款?”
“住房贷款,就像按揭购房一样。”
劳拉的母亲说:“我们没有按揭买房,我们的房贷多年前就还清了。”
“是的,你们是还清了,”经理回答,“所以你丈夫才能申请贷款,更确切地说是用房产净值作为抵押的最高额度的信用贷款。”
他又拿出有关文书,“你丈夫。”他欲言又止,好像这句话就解释了一切。
劳拉把文书推回到他面前,“我母亲没有签字,这是欺诈。”
“你母亲不需要签字。这栋房子在你父亲名下。”
“为什么房子在……”
劳拉还没有说完,母亲碰碰她的胳膊,打断了她,“当我们买这栋房子的时候,我还在师范学院读书。另外,那个年代房产都在丈夫名下,这很正常。”
“但它也是你的房子呀。”劳拉说。
“应该说是我们的房子才对,”银行经理说,“贷款还拖欠着。”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