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翔太又点了新的蜡烛。或许是因为眼睛已经适应,只要点几根蜡烛,就可以看清楚房间的每个角落。
“她没有回信,”幸平小声地说,“之前从来没有隔那么久,她是不是不想写了?”
“应该不会写了吧,”翔太叹着气说,“被骂得那么惨,通常不是陷入沮丧就是恼羞成怒,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会想写回信。”
“甚么意思嘛,好像是我搞砸了一样。”敦也瞪着翔太说。
“我哪有这么说?我和你想的一样,都觉得应该写那些话骂醒她。既然我们写了我们想要写的,她不写回信就随她去啊。”
“……那就好。”敦也把头转到一旁。
“但是,不知道她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幸平说,“她会继续练习吗?搞不好顺利获选成为奥运选手,结果日本队抵制奥运,她一定很受打击。”
“果真那样的话,也是她活该。谁教她不听我们的话。”敦也气鼓鼓地说。
“不知道她男朋友怎么样了,不知道可以活多久。在日本决定抵制的那一天,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听到翔太的话,敦也闭口不语。尴尬的沉默笼罩了他们三个人。
“我们要这样等到甚么时候?”幸平突然问道,“我是说后门,一直关着门,时间不是走得很慢吗?”
“但一旦打开,就无法和过去连结,即使她投了信,也不能送到这里。”翔太转头看着敦也,“你说怎么办?”
敦也咬着下唇,把指关节压得劈啪作响,在压完左手的五根手指后,看着幸平说:“幸平,你去把后门打开。”
“这样好吗?”翔太问。
“没关系,忘了那个兔子女人,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幸平,快去打开。”
“嗯。”幸平正打算站起来。
砰、砰。这时,店门那里传来动静。
三个人同时愣住了,面面相觑后,一起转头看向店门的方向。
敦也缓缓站起来走去店里,翔太和幸平也跟在他身后。
这时,又传来“砰、砰”的声音。有人在敲铁卷门,听敲门的声音,似乎在观察屋内的情况。敦也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不一会儿,一封信从邮件投递口丢了进来。
浪矢先生,您还住在这里吗?如果您已经不住在这里,而是其他人捡到这封信,是否可以请拾获者不要拆信,直接拿去烧掉?因为信里没写甚么大不了的事,即使看了,也没有任何帮助。
好久没联络了,我是“月亮兔”,您还记得我吗?去年年底时,我们曾经互通了几次信。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半年过去了。不知道您身体还好吗?
之前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设身处地为我解决烦恼,我可以感受到您的每一个回答都充满真心。
第一件事,相信您已经知道了,日本已经正式决定要抵制奥运。虽然之前就在某种程度上作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受打击。虽然我原本就无法参赛,但想到原本有机会参加奥运的朋友,就觉得很难过。
政治和运动……照理说应该是两回事,但关系到国家之间的问题,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男朋友的事。
他很努力和疾病奋斗,但在今年二月十五日,在医院停止了呼吸。那天刚好我有空,所以立刻赶到医院,紧紧握着他的手,陪伴他踏上另一段旅程。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梦想我可以参加奥运,不难想像,这是他生存的希望。
所以,在送他离开后,我再度投入训练,虽然那时候距离选拔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我还是全力以赴,赌上最后的机会。我认为这是对他最好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