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克郎对健夫深感抱歉。这是他第一次由衷地感到抱歉,也觉得必须感谢父亲允许自己自由发展。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叔叔刚才也说了,父亲的身体似乎真的很差,所以,不知道这家鲜鱼店能够开到甚么时候。即使暂时由加奈子张罗,但还必须同时照顾健夫,有可能不得不突然歇业。
果真如此的话该怎么办?
明年春天,荣美子就要去上班了。因为是本地的信用金库,所以可以从家里通勤,但是,光凭她一个人的收入,难以养活父母两个人。
怎么办?自己要放弃音乐,继承“鱼松”吗?
这是现实的路线,但这么一来,多年的梦想怎么办?听母亲说,父亲也不希望克郎因为他的关系放弃梦想。
克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环视周围后,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因为附近建了很多新房子的关系,所以不小心走错路了。
他快步在周围跑了起来,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路。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空地就在这附近。
那条路是缓和的上坡道。克郎缓缓走了起来,不一会儿,在右侧看到了一栋熟悉的房子。那是他经常买文具的杂货店。没错,又黑又旧的看板上写着“浪矢杂货店”几个字。
关于这家店,除了来买东西以外,还有其他的回忆。杂货店老板的老爷爷会为大家消烦解忧。当然,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烦恼,类似可不可以教我在运动会上赛跑得第一名的方法,怎样可以增加压岁钱的金额,但浪矢爷爷总是很认真地回答,还记得他回答增加压岁钱金额的方法是“修订一条必须把压岁钱放进透明红包袋的法律,这么一来,爱面子的大人就不好意思只包一点点压岁钱了”。
不知道那个爷爷是否还健在。克郎充满怀念地打量着那家店,生锈的铁卷门紧闭,二楼住家的部份也没有灯光。
他走到隔壁仓库旁。以前经常在仓库的墙上涂鸦,但浪矢爷爷并没有生气,只说既然要画,就画得好一点。
很遗憾,现在找不到墙上的涂鸦了。那时至今已经过了十多年,可能因为风化消失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店门的方向传来脚踏车煞车的声音。克郎躲在仓库后方探出头。一个年轻女子正从脚踏车上下来。
她停好脚踏车后,从斜背的皮包里拿出甚么东西,投进了“浪矢杂货店”铁卷门上的投递口。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克郎忍不住“呃”地叫了一声。
虽然他叫得并不大声,但因为四周一片寂静,所以听起来格外响亮。年轻女子害怕地看着克郎,随即慌忙想要骑上脚踏车。也许她以为克郎是变态。
“请等一下,你搞错了,你搞错了,我不是甚么可疑的人。”克郎挥着手冲了出去,“我并不是躲起来,只是在看这栋房子,觉得很怀念。”
年轻女子坐在脚踏车,正打算骑走,用充满警戒的眼神看着他。她的一头长发绑在脑后,虽然只化了淡妆,但五官很端正。年纪可能和克郎差不多,或是比他小几岁。不知道是否从事甚么运动,她在t恤袖子下露出的手臂很结实。
“你看到了吗?”她问。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克郎不知道她在问甚么,所以没有答腔。“你刚才没看到我在干甚么吗?”她又问了一次,语气中带着责备。
“我好像看到你把信投进去……”
听到克郎的回答,她微微皱起眉头,咬着下唇,把脸转到一旁。然后,又再度转头看着他。
“拜托你,请你忘了刚才看到的事,也请你忘了我。”
“呃……”
“就这样。”说完,她打算骑走。
“等一下,请你告诉我一件事。”克郎立刻冲了出去,挡在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