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阴 3.预想不到的歧路
这么说?”
凛子问他“是否后悔了”,可他又怎能答说“正是”。
两人的关系一径加深至此,又怎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软弱。但若退后一步,老实问问自己的感觉,确实就有些气馁,多少有点心虚。
以前是那么憧憬离婚,一旦真要给他自由,却又为何如此惶恐而摇摆不定?是怕被排斥在社会认可的婚姻框框外而感到不安?还是并非自己主动开口,而是对方突然提出的离婚,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凛子察觉到久木心意不定,低声说:
“你要是后悔,回去也可以。”
“回去哪里?”
“家里……”
“现在?”
“你不是对太太感到愧疚吗?”
“我对家已无留恋。”
“真的?”
久木慌忙点头:“我不回去。”
“我也不回去。”
久木才点头,马上又想起凛子还被紧紧束缚在婚姻桎梏中。
“可是,你……”
“我就这样耗下去,现在回去也没有用。”
“可是他不同意离婚。”
“这种事情,我才不在乎,就算不能离,我的身子还是自由的。”
“不怕别人说闲话?”
“随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
凛子毅然决然的态度激励着久木,久木也告诉自己确实应该如此。
从二月底到三月之间,久木过着惶惑不定的日子。
太太提出离婚要求后,久木偶尔也会回家,他们夫妻之间没有特别的争吵和谩骂。表面上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淡然,使久木偶而会忘记她曾逼他离婚的事。
每逢这种时候,久木会忽然觉得,太太虽然提出了离婚,但现在可能后悔了。
然而她只是表面上保持平静,其实心意毫无改变。直到三月初回家时,发现桌子上放着离婚证书。那是太太特意亲自到区政府领回来的吧,只见她已在上面签了“久木文枝”的名字并盖了章,久木只要在旁边也盖章,签上自己的姓名,离婚就将生效。
久木对这种事竟如此简单而感到惊愕迷惑。
如果只在上面签名盖章就离婚了,那过去二十五年来费心经营的家庭生活到底算什么呢?
相对于久木还有绵延切割不断的情绪,太太则是干脆而且公事公办的态度。
“那个,我放在桌子上了,你签个名吧!”
第二天早上出门前,太太又淡淡地抛来一句,使久木再次受到打击。
难道太太毫无依恋难舍的情绪吗?难道她是一无感情像冰一样的女人吗?
他受不了,打电话给女儿知佳。“妈妈在下定决心以前也一直烦恼的”,女儿同情太太。
看起来太太痛苦的时候,久木还在外冶游,等他发觉不对劲时太太已下定了决心。至少在她痛苦的时候能稍微亲近她就好了,如今时机已过,要弥补也为时已迟。
久木东想西想,就是无意签字,离婚证书就塞在桌子抽屉里,生活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