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袁世凯精神一振,“想个什么理由呢?”
“这得问问东海,看军机处有没有什么大案要派人出去查办。”
“已经着人去请东海了。”孙宝琦接着杨士琦的话说。
“如今最要紧的一件事,是言路上要想法子赶紧安抚。”杨士琦说:”只要此辈肯放松一步,我想老太后亦必不为已甚的。”
“说得是!”袁世凯深深点头,“上头的意思,亦是因为言路上太嚣张,怕压不下去,所以要我避一避。看样子,倒不是要跟我为难。”
“还有,”孙宝琦说:“亲贵的谗言,也不可不防。”
“这还在其次。杏城的话不错,如今以安抚言路为先。”袁世凯说:“菊人以翰苑前辈的资格,出来打个招呼,应该是有用处的。”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杨士琦又说:“还有一位也有用处,陶公以地方长官的身分,把江苏、安徽、江西三省的京官通请一请,想来大家不能不买他们这位‘老公祖’的帐吧!”
“嗯,这个主意好!杏城,就烦跟陶斋说一说,或者请客的事,就烦你替他提调。”
“吃喝玩儿,陶公那样不精通,何用我替他提调?我马上告诉他就是。”
“好!”袁世凯觉得心情比较舒畅了些,定神想了一下说:“照你们看,新官制什么时候可以议定?”
“那难说。只要都察院不裁,吏、礼两部一仍其旧,我想,”孙宝琦估计着说:“大概九月中旬,一定可以完工。”
原来袁世凯还希望在官制议定之时,能够参与,如果此事定案在十月初,则借为慈禧太后祝嘏的名义,再次进京,托庆王奕劻相机进言,能再到朗润园来住几天,说来始终其事,已失的面子便可挽回。如今听说九月初即能定局,就得另想别法了。这个法子要徐世昌来想。他细细思索了最近军机处收到的折报,并无重大事故,可派袁世凯出京处理。最后,仍是袁世凯自己悟得一策。
“我想今年来一次大规模的秋操,跟铁宝臣一起出京校阅。菊人,你看如何?”
徐世昌本性持重,又学了荣禄的诀窍,凡有重要事故,那怕一言可决之事,亦必先通前彻后考虑过,此时垂眼静思好一会,方始开口。
“这个脱身之计很好!不但冠冕堂皇,而且可有所表。不过,”他放低了声音说:“慰庭,从前年大将军有个故事,你总听说过?”
“年羹尧的故事很多,不知老兄指的那一个?”
“他班师回京的故事。”
袁世凯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倒没听说过。”
据说雍正即位以后,召年羹尧自青海班师,雍正亲自郊迎,目睹军容如火如荼,极其壮观,内心已生警惕。其时正逢盛夏,雍正为示体恤,传旨命士兵卸甲休息,谁知年羹尧的部下,置若罔闻。后来年羹尧本人知道了,谢恩过后,从怀中取出一面小旗,晃动了几下,顿时欢声雷动,卸甲如山。雍正心想,圣旨不及军令,如果年羹尧此时有篡位之心,自己的性命必已不保,所以从此一刻起,便下决心要杀年羹尧。
听徐世昌讲完这段故事,袁世凯憬然有悟,“你是说上面想收兵权?”他问。
“是的!”徐世昌答说:“亲贵的疑忌之心,由来已非一日。不过本来能拖还可以拖,如今举行大规模秋操,铁宝臣一看那种情形,回来一说,不把泽公他们吓坏了?”
听得这话,袁世凯既安慰,又伤心,“诚然!”他说:“我这六镇北洋新军,自信在海内已是所向无敌,也难怪他们疑忌。此事迟早会发作,拖亦不必拖,等秋操过后,我们好好再商量。”
“既然你决定这么做了,明天我跟庆邰子玖去说,一奏必准。可是总也得有个办法啊!”
“那好办!今天是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