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月,把江南时新发髻的梳法,都学会了。
又费了两三天工夫,通前彻后想了个遍,打定主意才又进宫去看沈兰玉。
“怎么一个多月没见你的影儿,还当你出了什么事故,倒教我好不放心。”
“多谢大叔惦着。”李莲英请个安说:“跟大叔借一步说话。”
到得僻静之处,他吐露了本意,说是已经学会了梳头的“手艺”,有多少种新样可以伺候“上头”,要求沈兰玉为他举荐。
沈兰玉大为诧异,“兄弟,”他问,“你今年多大?”
“三十刚过。”
“我的妈!”沈兰玉直摇头,“你不是玩儿命吗?”
“我知道!我想了三天三夜,都想透了。大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唉!”沈兰玉顿足,“不是吃苦不吃苦,那一刀下去,割了你的‘命根子’你的若是白吃。”
李莲英也知道,割那“命根子”,最好是十岁左右,年纪越大越危险,然而危险管危险,却不见得不成功,还是要试一试。
于是他问:“大叔,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不能动刀了?”
“动是能动,十个当中活一个。”
“活的一个就是我。”
沈兰玉默然半晌,脸色凝重地问道:“你不悔?”
“死而无悔。”
“好吧!既然你一片诚心,我成全你。”
于是沈兰玉替他作了安排,报明了敬事房,然后替他引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李莲英跟着沈兰玉叫他“张大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听候问话。
“你这么大岁数了,我劝你还是息了心吧!”张大爷说,“这份罪,可不好受啊!”
“我都知道。”李莲英平静地答道:“只求张大爷成全。”
“那么,”张大爷转脸来说:“兰玉,你再说句。”
“他的心倒是挺诚的。你老就成全了他吧。”
“我……,年纪大了,手上欠俐落。”张大爷吸着气说,“还真有点儿……。”
“张大爷!”李莲英毫不含糊地,“我也知道这事儿不保险,死生有命,坏了事,我决不怨你老。”
“话说到这儿,我可没辙了!”张大爷说:“你今儿回去,就得挨饿,也不能喝水,把肚子里都弄干净了,咱们三天以后动手。”
阉割太监的手法,出于古代的腐刑,两千多年来宫禁秘传的心法,几乎毫无改变,受腐刑须避风而温暖,就象养蚕须密不通风一样,所以要下“蚕室”。如今亦复相同,阉割是在地窖中,有张特制的木炕,人一躺下,缚紧两手,吊起双足,然后用极锋利的剃刀,割去那“命根子”,创口插一根鹅毛管,抹上秘制的刀创药。这样子日夜不断地惨呼号叫,起码有五六天不能动弹,更莫论大解小溲,所以张大爷关照李莲英,必得挨饿忍渴,“把肚子里都弄干净了”,才能动手。
一动上手,当然疼得昏死过去,但危险不在那一刻,是以后的五六天,不肿不溃,慢慢长肉收口,最后拔掉那根鹅毛管,小溲如常,才算大功告成。
李莲英总算逃过了这一关,但是不能进宫当差,“早得很呢!”沈玉兰向他说:“你得先把你心里那一点儿别扭劲儿给去掉。”
果然是有那么一点“别扭劲儿”,灯前枕上,奔来心底,顿时冷汗淋漓,就只为身上少了那么一点东西,丧魂落魄,自觉非复为人,一生的乐趣都被断送了似的。
又过了个把月,心境才得平复,于是开始学宫里的规矩,怎么走路怎么站,一板一眼都不能错,最要紧的是,识得忌讳,不能错说一句话,不然轻则杖责,重就很难说了。
李莲英的记性好,悟性更高,举一反三,很快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