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一吊”就是一千,只到一到就挣一千两银子,世上那有这样的好事?安德海不由得也摇头。
“安二爷你不信是不是?那也不要紧,今儿晚上咱们‘老地方’见,喝着酒,我细细说给你听,你要觉得不行,就算我没说。反正喝酒消寒,总是个乐子。”
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色,是那种极有把握的泰然,安德海心想:管他呢?且扰他一顿,听他说些什么再作道理。
于是点点头说:“好,今儿晚上,老地方。你要冤我,你看我可饶得了你!”
德禄笑笑不答,安德海也管自己走了。因为有了这一个意外的机会,同时打了一会岔,心里便觉得好过得多。回至长春宫,先不到慈禧太后那里,在宫后自己起坐休息的那间屋子里,找了个小太监来,先打听打听慈禧太后在干些什么?
“主子上‘东边’去了。怕得到晚上才会回来。”
“怎么啦?”
“咦!”那小太监诧异地问道:“怎么,二爷你还不知道吗?
‘东边’娘家的老太太,今儿个没了。”
“啊!我真还不知道。”说着,已把身子站了起来,“我到‘东边’去看看。”
“二爷!”小太监拉住他说,“我还告诉你,老五太爷也差不多了,外面传进来的话,只不过拖日子,拖一天是一天,反正是年里的事。主子直叹气:‘好好一个年,都叫丧事给搅了!’看样子心里挺不痛快的,你上去可当心点儿!”
明明是一番好意,安德海觉得最后两句话不中听,倒象受了侮辱似的,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骂道:“去你娘的,你可当心一点儿!”
小太监挨了骂,还不知道他的气从何而来?望着他的背影,咬着牙低声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走着瞧吧,总有一天,皇上要你的脑袋!”
安德海却是扬长去了。到了“东边”,刚一踏入绥履殿,便听见哭声,殿外太监、宫女一个个神情哀戚,他也被提醒了,赶紧拉长了脸,悄悄挨近东暖阁。从窗户中望进去,只见慈安太后掩脸大哭,慈禧太后拿着手绢,正在陪泪,两位公主也是眼泪汪汪地,却不断劝慰慈安太后。唯有小皇帝没有掉眼泪,站在一边,怔怔地望着,仿佛还不解出了什么事似地。
这时候内务府大臣明善也已得到消息,赶来照应。太后的寝宫,不得擅入,只在门外候旨,让那里的总管太监进去奏报。
于是慈禧太后出临,就在廊上吩咐,召见明善。
安德海一见这情形,抢步上前,请着安说:“奴才早在这儿伺候了。”
“嗯。”慈禧太后问道:“去过内务府了?”
“是!”
“怎么样啊?”
安德海不便在这时候多说,而且知道她这时也无心细听他的话,所以这样答道:“回头等奴才细细回奏。”
这时明善已奉召而至,跪在院子里听慈禧太后问道:“荣敬公夫人故世了。该怎么办呐?”
慈安太后的父亲,曾任广西右江道的穆扬阿,被追封为“三等承恩公”,谥“荣敬”,所以慈禧太后称慈安太后的母亲为“荣敬公夫人”。太后、皇后的父母去世,该有什么恤典,明善已查了旧例来的,当即把前朝的成例,一一说了给她听。
别的都没有什么,只另拨治丧银两一千两,慈禧太后觉得太少了,“多送点儿行不行呢?”她问。
明善不敢说不行,也不敢说行,怕凡事撙节之际,恭王会责备他慷公帑之慨。所以想了想答道:“那全在皇上的孝心!”
“这样吧,”慈禧太后想了想说,“送三千两好了。广科没有当过什么阔差使,境况也不怎么好。”
“是!”明善答应着。看看没有别的指示,便跪安退了出去。回到内务府立刻通知“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