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携带了大笔税款,逃往上海,于是被列入“一体缉拿,归案讯办”的名单之内。可是在上海,在他的原籍,都不曾抓到这个人。
“你知道他逃到那儿去了?”德禄说:“嗨!就逃在京里。
你说他胆子大不大?”
“这小子挺聪明。他逃对了!”安德海点点头,颇为欣赏其人,“天子脚底下,红顶子得拿箩筐装,谁会把这么个人看在眼里,去打听他的底细?不是逃对了吗?”
“对了,这小子是聪明。他看这半年,好些个受了处分的,都开复了,他也想销销案,出出头,然后再花上一两万银子,捐个‘大八成花样’,新班‘遇缺先补’,弄个实缺的县太爷玩儿玩儿。”德禄紧接着又说,“二爷,这小子手里颇有几文,找上了咱们哥儿,不是‘肥猪拱门’吗?”
“嗯。你说,怎么样?”
“能把他弄得销了案,他肯出这个数。”德禄放低了声音说,伸出来两个手指。
“两万?”
“两万。”德禄说:“二爷,办成了你使一半,我们这面还有几个经手的,一起分一半。”
一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安德海怦然心动!但是这几年他伺候慈禧太后看奏折,对这些情况已颇有了解,心里在想,当时的两江总督何桂清,已经因失地潜逃,砍了脑袋,江苏巡抚徐有壬早就殉了难,能够出面替姓赵的说话的人,一个都没有,这就难以措手了。
“他打过仗没有?”安德海问,如果打过仗,有统兵大员为他补叙战功,奏保开复,事情也好办些。
“没有。从没有打过仗。”
“那……,”安德海突然灵机一动,“吴棠一直在江苏办‘江北粮台’,那跟办厘捐的可以扯得上关系,吴棠的面子好大好大的,能让他给上个折子,一定管用。”
德禄苦笑了:“第一个要抓那姓赵的,就是吴棠。”
“这可难了!”安德海使劲摇着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管它了,揭过这一篇儿去,没有办法也能挣他一吊银子。”
“噢!”安德海诧异,“有这么好的事?”
于是德禄又说了第二个计划。这就完全是骗局了!德禄也跟人请教过,知道开复处分这一层,不容易办到,所以对安德海并未存着多大的希望。刚才只不过把前因后果谈一谈,倘或安德海能办得到,自然最好,办不到再讲第二个计划也不迟。这个计划非安德海不可,而且他也一定办得到。
“现在外面都知道,西边的太后掌权,也都知道你安二爷是西太后面前,一等一的大红人。”
“好了!好了!不用瞎恭维人!”安德海其词若有憾地挥着手说:“谈正经的吧!”
德禄尚未开口,只觉眼前一亮,门帘掀开,有人走出来大声说道:“怎么回事?我们酒都喝完了,你们还没有聊完?
来,来,我做宝,来押两把。”
“不行!”德禄答道,“你们玩儿去吧,我跟安二爷还有事要谈。”
“有事要谈,也何妨到屋子里来?外面挺冷的。”
不说还好,一说果然觉得脚都冻麻了。好在别人要赌钱,不会注意他们谈话,德禄和安德海便进屋来,就着剩酒残肴,继续密议。
德禄能从姓赵的那里,兜揽上这笔买卖,就因为有安德海这条路子,而姓赵的并不怀疑安德海的神通,却怀疑德禄是不是走得通安德海的路子?所以只要证明了这一点,姓赵的便会上钩。
“二爷!”德禄说明了经过,问一句:“你看怎么样?”
安德海把事情弄清楚了,通前彻后想了一遍,唯有一层顾虑,“拿了他的钱,事情没有办成,他不会闹吗?”他说,“这一闹出来,可不是好玩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