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文宗与恭亲王
”字,如作哺育解,不实,“舍其子”更不实,静皇贵妃多少是偏爱亲子的。但文宗与奕訢为皇子时如“亲昆弟”则可信,因不独同在一母照拂之下,且年龄相仿,同在书房,兼之皇五子奕淙出嗣为惇亲王后,不在宫中,皇七子奕澴还小,不足为侣,除此以外,宫中别无可以谈得来的弟兄,感情自然而然就亲密了。
二
奕訢的才具,无疑地胜过奕詝,宣宗亦最钟爱这个儿子。但大位终归于奕詝者,另有缘故。《清史稿·杜受田传》:“文宗自六岁入学,受田朝夕纳诲,必以正道,历十余年。至宣宗晚年,以文宗长且贤,欲传大业,犹未决;会校猎南苑,诸皇子皆从,恭亲王获禽最多,文宗未发一矢,问之,对曰:‘时方春,鸟兽孳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宣宗大悦曰:‘此真帝者之言!’立储遂密定。”文宗的这段话,就是杜受田的传授。又清人笔记载:“道光之季,宣宗衰病,一日召二皇子入对,将藉以决定储位。二皇子各请命于其师,卓(秉恬)教恭王,以上如有所垂询,当知无不言,言无不荆杜则谓咸丰帝曰:‘阿哥如条陈时政,智识万不敌六爷。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如其言,帝大悦,谓皇四子仁孝,储位遂定。”
如上所引,文宗得位,不无巧取之嫌,而恭王的内心不甚甘服,亦可想而知。兄弟各有心病,种下了猜嫌不和的根由。而以静皇贵妃的封号一事为导火线,积嫌到咸丰五年,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兹就王湘绮所著《祺祥故事》中,有关此事的记载,分段录引注释如次,以明究竟(引文上加A记号)。
A会太妃疾,王日省,帝亦省视。一日,太妃寝未觉,上问安至,宫监将告,上摇手令勿惊。妃见床前影,以为恭王,即问曰:“汝何尚在此?我所有尽与汝矣!他性情不易知,勿生嫌疑也。”帝知其误,即呼“额娘”。太妃觉焉,回面一视,仍向内卧不言。自此始有猜,而王不知也。
圆明园三园之一的万春园,原名绮春园。道光年间,尊养孝和太后于此。文宗即位,亦奉康慈太妃居绮春,这是文宗以宣宗尊孝和者尊康慈,而视疾问安,又无异亲子,凡此都是报答抚育之恩。但看康慈误认文宗为恭王所说的一段话,偏心自见,而猜嫌固先起自康慈。
A又一日,上问安入,遇恭王自内而出,上问病如何?王跪泣言:“已笃!”意待封号以瞑。上但曰:“哦,哦!”王至军机,遂传旨令具册礼。
此记康慈不得太后封号,死不瞑目。“哦,哦!”是暂不置可否之词,恭王则以为文宗已经许诺。这可能是一种误会,但恭王行事,有时亦确不免冲动冒失,因而被认为“狂妄自大”,以后与慈禧的不和,即由于此种性格使然。
恭王初入军机在咸丰三年十月,虽为新进,但以爵位最尊,成为掌印钥的“领班军机大臣”,所谓“军机领袖”、“首辅”、“首揆”都是指领班的军机大臣。召见军机,自乾隆十三、四年间开始,全班同见,但首辅或一日数召,面听指示称为“承旨”,既承旨而缮拟上谕进呈,称为“述旨”,至于“传旨”,通常指口头传达旨意而言。
A所司以礼请,上不肯却奏,依而上尊号,遂愠王,令出军机,入上书房,而减杀太后丧仪,皆称遗诏减损之。自此远王同诸王矣!
“所司”指礼部。尊封皇太后,应由礼部具奏,陈明一切仪典。恭王传旨,虽非文宗本意,但皇帝如摈拒礼部请尊封皇太后的奏章,则将闹成大笑话,所以不得不依奏。而恭王的“传旨”,起于误会,终同挟制,文宗自然要懊恼。
《清史稿·文宗本纪》咸丰五年秋七月壬戌朔:“尊皇贵太妃为康慈皇太后”。到七月庚午(初九),皇太后崩,十一天以后,恭王以“办理皇太后丧仪疏略”的“原因”,奉旨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