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精给迷住了!”
对于懿贵妃以尖酸的口吻,尽情讽刺皇帝,皇后颇不以为然,但是,她说的话,却是深中皇帝的病根。载垣和端华,是两个毫无用处的人,唯一的本事,就是引导皇帝讲究声色,若有所谓曹寡妇,必是此两人玩出来的花样。
因此,连忠厚的皇后,也忍不住切齿骂道:“载垣、端华这两个,真不是东西!”
懿贵妃立刻接口:“没有肃六在背后出主意,他们也不敢这么大胆。”
“唉!”皇后叹口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銮的话,眼前提都甭提!”
“那就只有想法子让皇上‘清心寡欲’吧!”
“对了!只有这个办法。”皇后停了一下又说,“除了丽妃以外,我不知道这一晌常伺候皇上的,还有谁。”
“这好办,叫拿敬事房的日记档来一查,就全都明白了!”
“嗯!”皇后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到得窗前,喊一声:“来人!”
宫女双喜,应声而至。皇后吩咐传敬事房首领太监陈胜文,随带日记档呈阅。于是宫女传太监,太监传敬事房,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行宫中太监的头脑陈胜文,带着三大本从本年正月初一开始记载的日记档来见皇后。
敬事房专司“遵奉上谕办理宫内一切事务”,那日记档就是皇帝退入后宫以后的起居注,寝兴饮食,记得一事不遗。皇后取档在手,从后翻起,前一页记的是昨天的一切,一日之间,丽妃就被召了两次,下午在东暖阁伺候,晚上在御书房伺候笔墨,然后记的是:“戌初二刻万岁爷回寝宫,丽妃随侍。”再往前看,触目皆是丽妃的名字,偶尔也有祺嫔、婉嫔等人被召幸的记载,但比起丽妃的雨露之恩来,那就微不足道了。
皇后很沉着,看完了日记档,不提丽妃,只问陈胜文:“今日皇上怎么啦?要紧不要紧?”
陈胜文知道问的是什么,跪在地下奏答:“今儿辰初一刻请驾,喝了鹿血,说是胸口不舒服,想吐,小太监金环伺候唾盂,皇上吐了两口血。要紧不要紧,奴才不敢说!”
“那么,吐的到底是什么血呢?”
“说不定是鹿血。”
懿贵妃插进来追问:“到底是什么血?”
她的声音极坚决,很清楚地表示了非问明白不可的意思。宫中太监都怕这位懿贵妃,陈胜文是太监头脑,碰的钉子最多,所以这时一听她的语气,心里发慌,结结巴巴地答道:“回懿贵妃的话,奴才实在不知道皇上吐的是皇上自己的血还是畜生的血?”
话一出口,陈胜文才发觉自己语无伦次,怎么把“皇上的血”与“畜生的血”连在一起来说呢?懿贵妃只要挑一挑眼,虽不致脑袋搬家,一顿好打,充军到奉天是逃不了的。正自己吓自己,几乎发抖的当儿,幸好皇后把话岔了开去。
皇后问的是,“可曾召太医?”
陈胜文赶紧回奏:“这会儿太医正在东暖阁请脉。”
“咱们看看去!”皇后向懿贵妃说。
到了东暖阁,在重帷之后,悄悄窥看,只见皇帝躺在软靠椅上,正伸出一只手来,让跪着的太医诊脉。
这人头戴暗蓝顶子,是恩赏四品京堂衔的太医院院使栾太。只看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肃穆诚敬,但额上见汗,搭在皇帝手腕上的右手三指,亦在微微发抖。这使得皇后好生不安,如果不是脉象不妙,栾太不必如此惶恐。
除了皇帝自己以外,侍立在旁的御前大臣,侍卫和太监们,差不多也都看到了栾太的神色,而且怀着与皇后同样的感觉。因此,殿中的空气显得异样,每一个人皆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喘,静得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紧张的沉默终于打破了,栾太免冠碰了个响头:“皇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