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东太后除了一个人以外,其他一无成见,这个人就是丽妃。
“丽妃跟咱们一起走。”东太后以一种裁断的语气说,“她身子不好,又带着大格格,要多照应照应她。”
这话自然是西太后不爱听的,但她决不肯在这些小事上与东太后生意见,所以很快地表示同意。
“至于别的人,我看,”东太后沉吟了一下说,“问问她们自己吧,谁愿意先走就先走。”
这是个好办法。于是等用完了膳,随即吩咐敬事房传谕各宫,结果所得到的反应,大出两宫太后意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走,异口同声的回答是:“该当伺候两位太后,一起回京。”
“那怎么办呢?”东太后皱着眉问。
“我看,不是没有人愿意先回去,是日子太仓促了。”西太后算是看出了真相。
“实在也不必这么急!”东太后是最肯体恤人的,皱着眉说,“到热河快一年了,这儿简直也就是一个家了,那能说搬就搬。唉……。”
这一声长叹之下,有着对于什么人深表不满而不肯说出口来的意味。西太后自然明白,这个人必是肃顺,心里在想:你也知道肃顺可恶了吧?
但是,她口中所说的,却又是一套:“姐姐,你如果觉得可以让她们晚一点儿走,那,明天你就跟肃六他们说一声儿吧!”
这话使东太后大为诧异,每次召见八大臣,不都是你一个人拿主意,告诉他们如何如何?为什么这话又要别人来说呢?自己这样发问,却说不出口来,只怔怔地望着她。
于是西太后又说了:“也不是为别的,每一次都是我驳他的回,我做恶人的次数太多了,怕肃六真的跟我顶撞,我得顾咱们的身分,还能在那儿跟他拍桌子吗?所以还是我自己忍着点儿,姐姐,你跟他说好了,他听你的话。”
“妹妹,你这话可不对了!”东太后不知她的误会从何而来,只想着要赶快解释,“咱们俩,分什么你啊我的?肃六能听我的话,当然也能听你的话。就是他要记恨,也决不能记你一个人。”
“话是不错。可是他们不会这么想。”
“会怎么想?是在想,凡事都是你有意跟他们为难吗?”
西太后苦笑了:“姐姐,谁象你那么忠厚呀?”
“如果他们真的要这么想,我明儿个要跟他们说一句话,这句话一说,就全明白了。”
“姐姐!”西太后等了一会,见她未说,只好追问:“你倒是要说句什么话啊?”
不说话自然是有所踌躇。她对自己要说的这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觉得应该重新考虑。但禁不住西太后尽拿敦逼的眼光盯着她,终于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我要告诉他们,你的话也就是我的话。谕旨、批答不是两颗印吗?那当然就是两个人的责任。”
这是对西太后全力支持的表示,她心里不免得意,三言两语就换来如心如意的好处,然而也不免可怜她太老实,竟是如此容易受人摆布。
因此,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特别有所表示:“既然姐姐这么说,我照你的意思办就是了。
明天我跟肃六他们说。你说,让她们什么时候走啊?”
“这……,”东太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合适?让双喜去打听打听,得有几天的日子,才能把行李料理好?”
于是双喜受命去访问各宫,同时又接到特别指示,去看看丽妃的情形。每到一处,无不听到怨声,太监宫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大骂肃顺不通人情,见了双喜,知道她是两宫太后面前的红人,纷纷诉苦,要求至少过了八月半,最好是二十开外动身。
衔命遍访六宫的双喜,早知两宫的本意,成竹在胸,落得摆摆架子,显显手面,所以每遇拜托她向两宫进言,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