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好极了!这才干净。”周祖培大为称赏,但又不免疑惑,“恭王如果另有所见,那……?”
那就要碰钉子了!以周祖培的身分,不能不慎重,文祥懂得他的意思,立即拍胸担保:“中堂一言九鼎,六王爷不能不尊重!我包中堂不会丢面子。”
“好,好!明天我就说。”
“这可真是德政了!”赵光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轻松地说:“言归正传,请议陈孚恩一案。”
“该你先说话。”周祖培反问一句:“依律当如何?”
“既是‘暗昧不明’的话,则可轻可重。不过再轻也逃不掉充军的罪名。”
“除此以外,还有议郊祀配位,所言不实一案。”绵森提醒大家。
“照这样说,罪名还真轻不了!”周祖培沉吟了一会,转脸看着文祥问道,“博川,你的看法呢?”
“死罪总不致于。活罪嘛……,”文祥慢吞吞地说,“充得远些也好。”
大家都觉得这话意味深长。以陈孚恩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手段,如在近处,说不定又替谁做“谋主”,搞些花样出来。
“‘敬鬼神而远之’。发往新疆效力赎罪吧!”
刑部两堂官,军机一大臣都无异词,凭周祖培一句话,此案就算定谳了。可是消息一透露出去,招致了许多闲言闲语,是会议的那四个人所意料不到的,也因此,成议暂时须搁置,先得设法平息那些浮议流言。
平息流言浮议的办法也很简单,只是加派两位尚书,会同原派人员,一起拟定陈孚恩的罪名。这是恭王可以作主的事,但既应降旨,便须上奏,为了有许多话不便让另一位军机大臣沈兆霖听到,所以他在每日照例的全班进见以后,又递牌子请求单独召对。
再次见了面,恭王首先陈请添派沈兆霖和新任兵部尚书万青藜,拟议陈孚恩的罪名。慈禧太后心知有异,象这样的事,何须单独密奏?于是问道:“怎么?陈孚恩的罪定不下来吗?”
“定倒定了。原议‘发往新疆效力赎罪’。”
这就更可怪了:“既然已经定了罪,何必还要再派人?”
“因为外面有许多闲言闲语。这一会儿求人心安定最要紧,所以添派这两个人,两个都是汉人,万青藜还是陈孚恩的江西同乡,这是朝廷示天下以大公无私,请两位太后准奏。”
“准是当然要准的。”慈禧太后答说,“不过,我倒要听听,外面是些什么闲言闲语?”
这话让恭王有不知从何答起之苦。踌躇了一会,觉得让两宫太后明了外面的情形,才知调停不易,办事甚难,也未始不可。这一转念,便决定把满汉之间的成见隔膜,和盘托出。
“外面有些人不明了内情,认为是旗人有意跟汉人为难。”
“那有这话?”慈安太后骇然失声,“满汉分什么彼此?我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汉人跟旗人该有点儿什么不同?”
“太后圣明。无奈有些人无事生风,偏要挑拨。不过话也说回来,这一趟派的人,也真不大合适,看起来象是有意要治陈孚恩似的。”
“怎么呢?”慈禧太后问道:“就为派的旗人多了?周祖培和赵光,不是汉人吗?”
“周祖培和赵光,是大家都知道的,素来反对肃顺,现在议肃党的罪名,就算公平,在别人看,还是有成见的。”
“怎么,非要说陈孚恩无罪,才算是没有成见吗?”“陈孚恩怎么能没有罪?”恭王极有把握地说,“只把那些信给万青藜一看,他也一定无话可说。”
“那好吧!写旨上来。”
“是!”恭王退了出来,随即派军机章京写了上谕,由内奏事处送了上去,当时就盖了印发了下来。
果然,恭王的预料一丝不差,万青藜接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