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
“不错,不错,你放心!”桂祥深深受教,“这件事儿,就你知我知。等旨意下来,我好好谢你。”
于是皇老太太这一天进了宫,等母女相会,谈论家常时,她把桂祥的希望又提了一遍。
对待母亲,慈禧太后自然要把不能允许桂祥的原因说出来,“唉!”她叹口气,“老二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打长毛的军饷,一半出在粤海关,那个差使不好当!就算我愿意派他,恭王也不会答应。”
皇老太太一听这话,凉了半截,好半天才说了句:“不是说,大小事儿都是你拿主意吗?敢情,权柄不在你手里?”
“话不是这么说。我有我的难处。”
“凡事能够自己拿主意,就没有什么为难的了!”
这句话为慈禧太后带来了很大的刺激,但也是一种警惕和启示。她遇到这样的关于个人利害得失的权力的争取,常能出以极冷静的态度,一个人关起房门来,一想就是好半天。
俗语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三个多月,里里外外的大小官员,调动得不少,除了吴棠以外,她要问一问自己,究竟那些人算是自己所派的?凡有缺出来,首先要给在前方打仗的武将,那些早就“记名”的,遇缺即补,毫无变通的余地。
其次要酬庸这一次政变立了功的。再下来为了安定政局,调和各方,不得不安插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三类人,慈禧太后觉得军机处所开的放缺的名单没有错。但也有些人,只是出于恭王的提携,桂良因为是他的老丈人,才进了军机,虽是彰明较著的事实,到底资格是够了。文祥是恭王一派,不过正直干练,也还说得过去,象宝鋆,为先帝所痛恨,由内务府大臣降为五品顶戴,以观后效的人,如今不仅开复了一切处分,而且入直军机,这不是恭王徇私是什么?甚至连麟魁因为是宝鋆的堂兄,也当上了协办大学士。照这样一看,自己与恭王来比,到底权在谁的手里?连三岁小孩都明白。
想到这里,慈禧太后心里十分不舒服,同时也隐隐然有所恐惧,肃顺的记忆犹新,不可使恭王成为肃顺第二!果然有此一天,那情形就决不能与肃顺相比,近支亲王,地位不同,满朝亲营,处境不同,肃顺有的弱点,恭王没有,而自己呢?从前可以利用恭王来打倒肃顺,将来又可以利用谁来制抑恭王?
老七如何?她这样自问。细想一想,醇王庸懦,而且关系不同,把他培植起来,一定会感恩图报,忠于自己,但只可利用他来掣恭王的肘,要让他与恭王正面为敌,他决不是对手。
看来还要靠自己。垂帘之局,眼前是勉强成立了,但“祖宗家法”四个字是个隐忧,一旦闹翻了,恭王有这顶大帽子可以利用,不可不防。
这是过虑了!她想,已成之局,要推翻是不容易的,不过恭王可以把垂帘听政,弄成有名无实。慈禧太后想起在热河时,肃顺决意“搁车”的那一幕,至今犹有余悸。旨意必须经过军机处,与当时必须经过顾命大臣颁行天下,道理是一样的,倘或恭王跋扈不臣,仿照当时肃顺的手法,施行封锁,那就除了屈服以外,再无别的路可走。
决不能有这么一天!她这样对自己说。但是,照现在的情形下去,大权将全归于恭王,内有满汉大臣的支持,外有督抚节镇的声援,而且洋人都很买他的帐,时势迫人,说不定有一天,他会自然而然地起了做皇帝的念头。
她不愿意这样想,而又不能不这样想。这使得她很痛苦,把玩着那枚“同道堂”的图章,心里有着无限的感慨,共患难的时候,倒还有“同道”,共安乐就要争权利了。
恭王应该是这样的人,因为她自己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权柄不可平分,也不能平分,总有一个人多些,一个人少些。现在,是恭王多些,不过还不要紧,幸亏自己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