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秽乱内庭
“正是。”这次回答的是光悦,“声称是内府大人所遣,因此礼遇有加。”光悦故意把话说得很直白,暗中观察高台院脸色。
只见高台院皱起眉头,把头扭向一边。虽说淀夫人年轻守寡,令人怜悯,但目睹母亲与近臣秽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秀赖该多么悲哀。想到这里,高台院甚是不安。片刻,她若无其事转换了话题:“内府大人日理万机,想必也很辛苦,此时本不该……可是老身确已在这宅子里住腻了。”
“夫人的意思……”光悦偷偷朝宗薰看了一眼,心中大吃一惊:莫非高台院想回到大坂城和秀赖一起过活?
“住在这里一日,便有人来扰我一日。”
“事情必如夫人所言,可……”宗薰也不解高台院的意思,一脸疑惑,只得含糊其辞,“那是因为众大名将夫人奉为母亲。”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拒绝他们来访,可我又无法一一见他们。我已累了。”
“这……”
“我这个太阁遗孀,已经到了抛却凡尘、归隐山林的时候了。”
“夫人这是……真是可惜。”
“不,唉。内府大人继承太阁遗志,江户的中纳言人品也无话可说,况且秀赖和千姬的婚约也已妥当,故,我想就此归隐。”高台院说完,双手合十,“不知二位能否问问内府大人,可否为老身建一座小小的寺院?”
“夫人您……”
“我想在一个尘世之风吹不到的地方,在寺院中安静度日,每日里仅对着太阁大人灵位,跟他说说话……”
本阿弥光悦突然感到眼眶有些湿润,把头扭向一边。他已经明白了高台院的心意。
“真没想到……”宗薰感到意外,侧首道,“想必内府大人会颇为乐意为夫人修建寺院,可如今……”
“还不是时候,是吗?”
“正是。丰臣氏的许多事,不能没有夫人的指点……”宗薰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哦,有一封书函想让夫人过目,是陆羽的伊达大人写给小人的。”
“伊达大人?可否读给我听?”
“遵命。”宗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绸布包,小心翼翼打开伊达政宗书函。
伊达的字苍劲有力,甚是洒脱。
本阿弥光悦一脸认真,试图揣摩信中内容。
“伊达喜直言,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宗薰郑重地一字一顿念了起来:“……总之,吾等希望,在江户也好,伏见也罢,内府大人能将年幼的少君带在身边,细心抚养。待其长大成人之后,依大人判断,待时机成熟之日,归政少君。虽说是太阁大人血脉,可当下少君仍非可执掌国家大事之人,不如内府大人依据自己判断,看准时机,先将一二领国与之,以作长久打算……而今少君居于大坂,每日厮混于内庭,无所事事。倘过些时日,因小人无端作怪,致无知稚子犯下大罪,岂非有负太阁重托?吾等今寄书与先生,仅为此事,此亦为少君着想。即便作戏言,亦望能将此函之大概,转达本多正信大人……”
还未听完,高台院就已面如白蜡。她清楚地知道宗薰为何要将这封信念给她听。宗薰自己也认为,将秀赖托付给家康调教,乃是为了丰臣氏千秋万代的基业。他肯定想说,高台院不下此吩咐,有谁敢提?
高台院拿念珠抵住额头,沉默不语。
“这封书函实在颇有远见。只有伊达大人才能写出此函。小人感佩之至,不知夫人作何感想?”
“是啊。”高台院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实际上,老身也是因为害怕这些事,才想早日归隐。”
“夫人想差了。”光悦忽开口道。宗薰吓了一跳,慌忙阻止:“本阿弥先生……”
光悦仍是口无遮拦:“夫人错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