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也不能娶什么别人。他认为他当前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使经济富裕,这样便可以郑重其事地去跟随便哪一个姑娘谈谈了。这是安琪拉所希望于他的,他知道。如果他想娶璐碧的话,这也是他所不能没有的。
有一个时期,情形变得很令人厌烦。他开始知道,他的生活多么狭窄。马修士和豪拿的钱比较多,所以能够生活得比他好。他们在午夜出去吃夜宵、邀朋友看戏、上老远的夜中心去(那会儿还没有这个名称)。他们晚上有时间上市里他们觉得特别有魅力的地区去溜达,象豪放不羁的艺术家那样——到冲积堤(芝加哥河的一段是被这样称呼的),南克拉克街的赌徒巷,怀德察柏尔俱乐部(新闻记者的一个组织)和新闻从业人员中的文人跟比较有才干的人常去的其他地方。尤金第一因为生性谨饬、喜欢沉思,第二因为审美力比较高超(他认为那些地方满是鄙俗的事情,使他感到厌恶。),第三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钱,所以一直没有参加过这些玩乐。他在美术班学画的时候,就听说到这些事——通常总在第二天,去玩的人总把这些事夸大铺张地叙说出来,说得又火炽、又有趣。尤金讨厌粗俗的妇女和猥亵的行为,不过他觉得,即使他要去的话,他也无法跑近去见识一下。喝酒玩乐要钱,而他没有钱。
或许,因为他年轻,又有一种单纯而不重实际的神气,所以他的雇主从不考虑与他有关的金钱问题。他们似乎认为他拿一点儿钱也会做,决不会在乎。他们让他在这儿混了六个月,没有一点加薪的迹象,虽然实际上,他比任何一个跟他同时工作的人都应当加薪。他不是一个肯亲自争吵要求的人,不过在这种困顿之下,他变得不安,微微有点愤懑,渴望离去,虽然他对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出力。
就因为他们这种冷淡的态度,才坚定了他离开芝加哥的决心,虽然他的更深一层的动机却是为了安琪拉,为了他的艺术生涯,以及自己浮动的个性和对前途不断滋长的信心。安琪拉象未来的宁静的美梦一般缠绕着他。假如他能够和她结婚,安定下来,他就会快乐了。他在璐碧方面得到了相当满足之后,现在觉得他可能会离开她。她实际上并不会怎么在意。她的情感是不够深厚的。可是尽管他心里这样想,他却还是知道她会在意的。当他开始不常上她家去的时候,当他对她在艺术家圈子里所做的事当真变得淡漠的时候,他也开始为自己害臊,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件冷酷的事。尤金失约以后,从她的态度上就看得出她很伤感,而且她也知道尤金正在变得冷淡了。
“你星期日晚上来吗?”她有一次渴望地问。
“我不能来,”他抱歉地说;“我得工作。”
“不错,我知道你得怎样工作。继续下去吧。我不反对,我知道。”
“哦,璐碧,你怎么这样说。我不能老在这儿。”
“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尤金,”她回答。“你不再喜欢我了。哎,好,别管我。”
“嗳,亲爱的,别这样讲,”他老这么说。在他去后,她总站在窗口,向邻近一带肮脏的地方望去,一面悲伤地叹息。她把他看得比自己所遇到的任何别人都值得爱慕,可是她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的唯一想头就是:“他要离开我了,他要离开我了。”
哥德法布注意了尤金不少时候,对他很感兴趣,知道他是有才干的。他自己不久就要离开这儿,上一家较大的报馆去担任一个收入较好的星期特刊的编辑。他认为尤金是在浪费时间,应当这样向他指出来。
“我认为你应当向这儿哪一家较大的报馆去试一下,威特拉,”一个星期六下午,当事情结束以后,他向他说。“在我们这儿,你决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这儿不够大。你应当进一家大报馆。你干吗不上《论坛报》去试试呢——再不然上纽约去?我认为你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