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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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完全不可思议的学说,对尤金不免有些影响。他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我前面已经说过,在他的解剖刀下面,整个人生都粉碎了,而他把人生宰割完了之后,又不能很有条理地把它再合拢来。人家谈结婚的神圣,可是,哎呀,婚姻是进化来的啊!这他知道。有人对这个问题写了厚厚的两本书——《人类婚姻史》或者那类的东西——书里说明了动物的结合时期,不超过抚养幼儿自立所需要的时间。这不也就是现代婚姻的基础吗?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在这本历史书里看到,婚姻被认为是神圣而始终不渝的唯一理由,是为了人类的幼儿需要长时期的抚养。这时间非常之长,所以到儿女还没能踏进社会之前,父母就老了,可以说是安安稳稳地老了。那末当然不用分开了。
但是抚养儿女是每个人的责任。
啊,毛病就在这儿。他就对这个嫌烦。这也就是家庭的中心任务。儿女!种族繁殖!拉这个进化的车子!不这么做的人就免不了要定罪吗?种族精神也反对他吗?瞧瞧没有这么做的男女——瞧瞧不能这么做的男女。千千万万。这么做的人总认为不这么做的人错了。他一向觉得全部美国精神都是针对这个方向的——这种生男育女的观念,一种平凡、保守的精神。瞧瞧他的父亲吧。可是别人非常精明,他们利用了这种精神,把工厂移到这个精神最活跃的地方去,以便能够以廉价雇用童工,而他们也没有遭到什么事情。他们遭到什么事情吗?
可是玛特尔继续恳求他细读读对《圣经》的这个新解释,认定这是真理,这会给他一种祛除百病的精神体会,这是超越人类所能想象的——驾乎一切之上的精神性东西,所以尤金也就予以考虑。她对他说,要是他跟安琪拉分居是对的,他们就会分居,要是不对,他们就不会分居;无论如何,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在这个真理里可以得到安宁和快乐。他应该做对的事(“你们只要求他的国”),这些东西就必加给他了①——
①见《新约-路加福音》第十二章第三十一节。
起初,尤金觉得听这一套话实在太无聊,可是后来,他也就不觉得这样了。在玛特尔的公寓里,他们之间时常有长篇大段的辩论和恳求;在吃早饭的时候,吃晚饭的时候,或者星期日吃中饭的时候,他跟班斯和玛特尔辩论这种科学教义的各个方面,有时候还参加他们教堂星期三的实验与见证会。在那儿,尤金听到了他几乎不能相信的奇迹般治疗的陈述和诸如此类的事情。凡是关于可能由于心理作用引起的病状的见证,尤金都认为它们的根治,可能是由于对宗教的热情消除了这种心理,而不是当真有什么毛病,可是当他们说癌,痨病,脊髓痨,甲状腺肿,四肢缩短,疝气也给治好了时——他不愿意说他们是胡说,因为他们样子太诚恳了,可是他认为他们只是弄错了。他们,或者这个信念,或者任何东西,怎么能医治癌呢?我的天!他就这样继续不肯相信,也拒绝看那本书,直到一个星期三的晚上,他正好在纽约的基督教精神治疗专家第四教堂的时候,他身旁的一个人站起来说:
“我希望来证明上帝在我身上显示出的爱和怜悯,因为不久以前,我很痛苦地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并且成了个我认为不可能再坏的人。我生长在一个日夜读《圣经》的家庭里——我父亲是长老会的一位固执的教友——他那样硬要我把《圣经》吞下去,使我厌恶极了,同时我以为我还看到了基督教原理和实践之间的矛盾,就连在我自己家里都是这样,所以我对自己说,在我住在父亲家里吃他的饭的时候,我不得不依从,可是一离开了,我就随我的便。这以后我还在父亲家里住了好几年。到十七岁的时候,我到一座大城市辛辛那提去。那时候既然离开了家,得到了自由,我就把所谓我的宗教教养抛在一边,而去干我认为最开心、最乐意的事了。我要喝酒,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