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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与日本
    一夜无眠。一早乘飞机回日本。我从东京出发已有两个星期,到山打根访问有关海外妓女的计划基本上实现了。

    途经新加坡,新式的双引擎飞机沿苏门答腊海岸线向东南飞去。高度三千米左右。眼下,左边是苍苍南海,右边是热带丛林。少女时期在日本的脊梁山脉深处住过的我,对于崇山峻岭十分熟悉。从高空俯瞰绵绵树海,不禁赞叹不已。

    我被东南亚的自然之美深深打动了,而在这片自然风光下掩埋的日本底层女性的尸骨,让我更加难以忘怀。昨天所见到的日本人墓地的凄凉情景,不由得浮现在眼前。

    人特有的生物本能,总想永远活下去,但死是不可避免的。死后保存自我的方法,一是靠子孙延续,二是墓地。也就是说,子孙保持着自己的姿态依然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子孙看见自己的墓不会忘记自己,也就可以放心了。但是,海外妓女的半数以上不可能生孩子,因此,自我保存的唯一方法就是在石上刻墓碑。她们花了不少钱在客死的东南亚各地建立日本人墓地。这成了日本最底层的女性死后唯一的遗物。这些墓地永久保存下来,不会以城市建设计划为理由加以拆迁。

    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永远保留她们的墓地,这只是本人的美好愿望而已。我不能不反省的是,东南亚各国的民众对日本国是否给予了谅解。我不能不说出我亲眼见到的一个事实。

    这次巡访东南亚初访山打根的妓女墓地时,途经“华侨殉难碑”。那是一块高达五米的巨大石碑,中央刻着一行大字:“一九四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殉难华侨纪念碑”。背后详细纪载着这些华侨的遇难经历。悼念者是谁?为什么建碑却不曾留有一字?

    然而,华侨殉难碑的背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件呢?探访过木下阿邦们的墓地之后,我即向日本人询问,但没有人能够详细告诉我,而不知其存在者大有人在。

    我不由想起一个青年读者的来信。这青年名叫秋元良治,高中毕业后就当了船员,来往于东南亚的主要港口。自然他熟知山打根,给我写了如下的信——

    拜启。本日读了先生的《山打根八号娼馆》。先生和阿崎婆的美好心灵打动了我,怎么也无法忘怀。现在心中依然挂念着孤苦伶仃的阿崎婆。

    我去过山打根多趟。船员总是要去许多地方,我已五年不曾回家探亲。我的出生地在新泻县的佐渡岛,双亲现在还住在那里。秋天至长冬,总是天空多云,降雪,也许在雪中长大的缘故,高中时就憧憬歌中所唱“君知南国柠檬香……”所以一毕业就上船走四方。曾去过意大利,也总想南下去看看。

    对不起,话扯远了。

    因此,我多次到过山打根。海外妓女的事却是读了先生的书之后才知道的。虽然在新加坡、马尼拉等港口都对日本妓女的事有所听闻,但谁也不知详情,如今从书上初知详情。

    对于往昔进港,沉溺于酒和女色的自己,初次深感惭愧。读了阿崎婆的生涯,感到人生的沉重。这本书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促使我认真对待每天。

    本船现正在诸岛附近,其间还将往山打根去。报载发现墓地,我将前往探访、献花。祝愿先生对女性问题的探求顺利成功。祝先生健康!祝阿崎婆从此幸福!

    秋元良治

    一九七一年X月X日

    追记:原想到达台湾时发出以上的信,所以还可以补写几行。

    昨晚休息时和朋友谈起先生的书。于是大家说进港后去山打根探访墓地。那么,墓地在哪里呢?

    有位海员曾是日本陆军XX连队的生存者,他说战时去过山打根。当时没有发生战斗,借扫荡入村玩女人。下士官下令将目击村民们都杀了。有心慈手软的士兵也被毙掉。我以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是怎么忏悔都不可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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