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阑莺之城
。年轻的主公听后会作何反应呢?
“雅乐助。”元康无奈,只好招呼道。
“哦,您回来了。”雅乐助抬起头。午后的阳光将松树影子投射在刚刚掘完的黑土地上。元康的面孔在那黑土和松影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柔弱。
“蹴鞠真是一项有趣的活动。你看过吗?”
“没有。我也不想看。”
“为什么?那是优雅之事呀。”
“我乃与雅趣无缘之人,对那些事毫元兴趣。”
“前辈,”元康不禁和身边的平岩七之助对视一眼,“你果然很执拗。我刚才正和七之助谈论此事。果然不出我所料。”
雅乐助只是看着元康,没有回答。
“倒也不足为奇。元康已经十八岁了。自从六岁作为人质,转眼已过十二年。况且,不知何时才能返回冈崎城。”元康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方道,“我现在正琢磨着怎样才能心情舒畅地迎接春天之后的夏天。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黄莺今天又在城内的森林中发出了婉转的鸣叫声。但自然却不会让莺时时都可以婉转歌唱。你说是吗,前辈?”
“是。”
“你说你无缘欣赏充满京都风味的蹴鞠?”
“是。”
“我不那么认为。我一直在想,但愿有一天我能在阳光明媚的庭院中,轻松地为你们表演蹴鞠。”元康说完,催促着平岩七之助进了大门。
雅乐助两眼燃烧着怒火,望着元康的背影。一切顺其自然,等待时机——他虽能理解元康的心思,却仍然怒气难平。元康的祖父清康被誉为天下第一武士。想当年清康叱咤风云,是何等威风。但这个枭雄的孙子已到了十八岁,却仍然一事无成。人如刀剑,长期不用就会生锈。每天除了进城看表演,回来便偎依在骏河夫人膝前,雅乐助担心冈崎人视为希望之光的元康,会变成一把生锈的钝刀。
平岩七之助在大门处大声吆喝着“主公回府”。实际上并没有众多将士前来出迎。
雅乐助忽然垂下眼睑,用袖子拭了拭眼睛。
元康在鸟居元忠和石川与七郎的迎接下,走上大堂台阶。
当年陪六岁的元康离开冈崎城的那些稚嫩孩童,如今都已长成勇猛的年轻武士。别说是这些年轻武士,就是雅乐助、大久保、鸟居、石川、天野、平岩等老人,也是满腔热血,隐忍待发。但他们内心对元康的不急不躁有着诸多不满。元康不得不故作糊涂,索性将自己融入日常的琐碎生活中。春天,便欣赏黄莺的歌喉;夏天,便听蝉的鸣叫,他要在自然的流转中体味广博的境界。
他迈上台阶,对众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辛苦了。”然后便直接向内室走去。濑名姬早已等候在内室门口,她的眼睛闪着光彩。
濑名姬怀孕已久,随时都会分娩,若是世道平安,当然应该建娩室让濑名姬住进去,但娩室没能建起来。
“真是可怜!”今日,元康眼中的濑名姬尤为可怜。她看似可以随心所欲,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羽阑莺。临济寺的雪斋禅师去世以后,骏府的春天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濑名姬只不过是毫无自由的牺牲品。她不过是义元为了留住冈崎人心而赐给元康的一件玩具。只要时机成熟,这个玩具的主人就会率领家臣奔赴战场。那时大概不会再有闲情逸致来理会悲哀可怜的她。
“若是没有抛弃妻儿的决心和勇气……”雪斋禅师留给他的结,不过是想问他在紧急关头究竟是选择妻儿,还是选择苦苦等待了他十多年的冈崎人?冈崎有太多的家庭,几代人都在为松平氏奉献生命,牺牲他们的祖父、父亲、丈夫、兄弟,忍受着难以言表的辛酸。元康根本不曾想过要抛弃他们,去维护妻子、孩子和自己的安全和舒适。雪斋禅师留下的问题如今在元康脑中已十分清晰了。他